“蝶姨,你老實告訴我,現在有多少人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這是小騙子一直在想的問題。
“向老先生知道,隻有他一個知道。我和他隻見過三次麵。”夜又深了一些,祝童感到蝶姨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她的臉一定紅了。
“仔細想想,你對別人提起過嗎?”
“沒有……隻有一次,不會是他。”
“誰?”祝童嚴肅起來,意識真的是蝶姨出問題了。
“不可能的,那是個很好的人,他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啊。”
“傳素大師?”小騙子嘴邊擠出四個字。
蝶姨點點頭:“上個月,朵花演出太多累得不想做了,老板請大師來為朵花講經。他真的很神奇,朵花的過去都說對了,傳素大師說朵花是明珠落凡塵,說她的父親是個大人物。他……就是大人物,很多人都怕他。”
祝童氣得要吐血了,田公子把傳素大師請來,以蝶姨的見識根本就抵禦不住傳素的口吐蓮花。漫說是蝶姨,趙永兵的見識不算差了,不也被傳素害死了?也難怪,蝶姨與朵花一樣,對上海那樣的花花世界缺少理解,一定有迷茫的時候。傳素大師以指點迷津的高人身份登場,一片懵懂的她確實要被忽悠的心神迷醉。
“蝶姨,你不應該相信什麼大師,特別是傳素,那是個披著佛衣的騙子。”
“不會的 ,傳素大師德高望重,為了幫助山裏的孩子到處奔波,他援建的好多學校……。”蝶姨不相信,還著急為害了自己的人辯護。
“他是不是說蝶姨你靈根深遠與佛有緣?是不是說你和他的恩怨糾纏是前世宿緣未盡?他是不是念‘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之類的華美經文給你?他是不是說你是神仙臨世,要積聚善業超脫因果,早日找到真我?他是不是要你供佛懺悔罪業,看破生命輪回中的情孽心魔?他是不是說你這一生不過是六道輪回中的幻象?他是不是要你修持佛法,好能解脫輪回,往生西方淨土?”
祝童說一句,蝶姨就點一點頭,到最後,小騙子惱得忘了身處何處,不覺間聲音大了很多。
“蝶姨,永遠不要相信什麼和尚,他們也是人,也要吃飯拉屎;他們不是神,在上海混,是要花錢的。南無阿彌陀佛,難道你忘了,我們在南華山遇到過什麼?”
“可是,傳素大師不一樣,他不會功夫,化緣是為了替人行善。”
“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傳素大師是在援助山區的孩子,但那些錢都是信眾奉獻的,據我所知,信眾每捐獻一百塊錢,隻有不到六十塊用到孩子們身上。那是一種生意啊!就是他要害你和首長,有人發布消息說,朵花的父親可能是他。”
“不會的,我沒告訴傳素大師名字。”蝶姨近乎絕望的堅持著,她剛想明白這個消息如果泄露出去代表著什麼。不隻是王向幀要收牽累,朵花剛建立的鳳凰仙子形象和事業,也許會被徹底摧毀。
“隻要有一點信息,那些人就能知道他是誰。上海是個吃人的世界,你……。”
山穀中忽然回蕩起一個聲音:“千年苔樹不成春,誰信幽香似玉魂?霽雪滿林無月麗,點燈吹角做黃昏。兩位施主太癡了,隻要回頭,還是朗朗晴空萬裏;佛度有緣亦度魔鬼。”
聲音飄渺似近還遠,摸不到具體位置。
小騙子祝童涑然一驚,低聲道:“蝶姨快回去,讓他們守好門戶。”說著,人已經點幾下蝴蝶溪邊的巨石向山頂撲去。
雪狂僧曾經來過這裏,聽聲音應該是空想大師,一定是雪狂僧把他引來。祝童奇怪的是,空想據說不良於行,難道雪狂僧把他背過來?山路本就不好走,三天大雪過後到處濕滑……不對,他們坐船來的。
祝童馬上放棄登山,急速向穀口趕去。
果然,穀口處停著一艘小船,船頭掛著的風燈照出一片昏黃的光影。
剛來的那天上午,祝童與黃海冒雪把岸上的巨石推入河中,阻斷了船隻穿行的水路;這艘船就停在巨石的另一側。
空想大師與雪狂僧空雪都在船頭,一個盤坐一個站立;背後是皚皚白雪,清清流水。
一個白衣勝雪剛猛為武如護法金剛,一個儀態安詳慈眉善目似佛祖重生,隻看賣相,怎麼也值個一千兩千。撐船的,是個黑衣老者;船上也隻有他們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