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荀殷覺得古言玉對女子的社會地位很不滿,因為她總是用不滿的口吻說她這樣不能那樣不能的,說的是事實,語氣裏的不爽也是事實。
而古言玉偏生有聰明的頭腦,很多男子想不到的、做不到的事情,她都能想到、做到。
大概這就是她不滿的原因。
“你是不是不喜歡那些家長裏短?”秦荀殷問她,“不喜歡管理內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更喜歡出門見識這個世界的天高海闊或者在朝堂上和男兒一爭高下?”
“侯爺胡說什麼呢?”古言玉可不敢承認這種事情,否則別人肯定會認為她是個怪物,往後秦荀殷也會對她另眼相看。
她道:“妾身是女子,能處理內院之事是妾身的福氣,畢竟這代表了妾身的地位要比別人高,妾身是女子,自然隻能生於內宅長於內宅,和男兒爭輝的事情妾身想都不敢想,侯爺快別拿妾身打趣了。”
她句句話不離自己是女子,所以這樣不能那樣也不能,分明就是在說這個世界對女子的不公平,因為這個世界對女子不公,所以她也無可奈何。
因為男女之別,就被折斷了羽翼,實在是件可悲的事情。
繼續這個話題也沒有什麼意義,秦荀殷道:“不管梁文聰和他夫人是意見和還是不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告梁文聰,所以你猜測了那麼多,其實對這件事的發展沒有意義。”
秦荀殷站在一個非常客觀的角度在分析這個問題,而她則逐漸偏離了重心,關心起梁夫人的意願來,其實就是更關注梁夫人的感情。
古言玉不得不承認,秦荀殷說得沒錯。
“那侯爺有沒有想過,有時候感情才是一把最鋒利的刀?”古言玉低聲道。
秦荀殷眸光一眯。
感情才是最鋒利的刀?
古言玉年紀輕輕,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來,讓秦荀殷不得不震驚。
他想到陶翠翠、古言依和衛庭軒,古言玉的經曆他都大致了解,卻不認為這些人能讓古言玉有這等覺悟,難不成他低估了這些人帶給古言玉的傷害?
然而,古言玉卻又立刻否認了自己的話,她道:“梁夫人就算真的不同意梁大人拿別人的性命救她,她也不可能幫著我們害梁文聰,她言語間對梁文聰可維護得很。”
秦荀殷則對利用女人這種事情很不以為然:“我有我的行事風格,犯不著利用一個女人來對付梁文聰。”
秦荀殷骨子裏還是很傲氣的,大約他從來都認為男人打女人是件令人可恥的事情,所以不屑於對女人動手,這樣的男人,就算壞也壞不到哪裏去。
於是古言玉拍馬屁道:“侯爺說得有理,妾身受教了。”
秦荀殷勾了勾嘴角,古言玉這馬屁精的話,隻能聽一半,她嘴不對心的時候多了去了。
梁文聰回到梁府,直奔內院,老遠就聽到一陣咳嗽聲,梁文聰加快了腳步衝進病房,梁夫人一時沒忍住,猛地咳出一口鮮血來。
梁文聰瞳孔陡縮,快步走過去將梁夫人攬進懷裏:“你怎麼樣?”
說著,拿了帕子擦梁夫人嘴角的血跡。
梁夫人慘白地笑了笑:“沒事,相公不必如此大驚小怪。”
“都咳血了還說沒事,是不是要等到死了你才會說有事?”梁文聰聲音冷沉了下來,他想斥責梁夫人,然而,看到地上那攤血,又覺得不是時候,苦笑道:“我千方百計想要治好你的病,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和你血液相通的,你卻不願意治,你想過我沒有?”
梁夫人忍著嘴角的腥甜:“為了自己活命而去殘害一個無辜的性命,我辦不到。我隻能辜負相公的苦心,否則我無法承受良心的譴責,人各有命,相公放過她吧。”
“我放過她,誰放過我?你死了,我怎麼辦?”梁文聰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隻有滿心的蒼涼,讓他覺得無助。
“天下間的好女子數不勝數,相公可以找一個更好的,我嫁給相公這麼多年沒有為相公孕育半個子女,本就有大錯,相公不想我受委屈,連妾室都沒有一個,我感激不盡,不敢再奢求更多,這條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能再走得更遠了。”梁夫人長歎道。
梁文聰無奈:“所以你要借外人的手放她出去。”
“相公不聽我的,我也沒有辦法,我不能讓相公為了救我犯下大錯,那女子是個良民,紙包不住火,這件事傳了出去,你不會有好結果,我不能這麼自私。”
“倘若我告訴你,我做的壞事不止這一件呢?”梁文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