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隻有他與秦荀殷兩人,李修寒似乎對救了他的秦荀殷有種別樣的信任,在他麵前竟然也不避忌,就直白地說道:“除了太子還能有誰。”
秦荀殷眼觀鼻鼻觀口,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當朝皇後沒有子嗣,李修寒生母早死,後來被寄養在皇後膝下,此人生性堅韌,飽讀詩書,胸中城府極深,他為人處世十分圓滑,多行善事,頗得民心,這些年在朝中積極經營,勢力早已不可小覷。
大皇子李修筠乃是貴妃所出,年二十時被封為太子,和李修寒相比,這位東宮的太子殿下便有點一言難盡了,不說整日沉迷美色,府中姬妾如雲還是有的,聽說偶爾還會逛一逛煙花柳巷,有時候心情好或者不好,還會順帶買兩個美妾回去。
男人嘛,沉迷美色倒也不是特別稀奇,但是這位太子殿下沉迷美色之際,行事還頗為乖張,頗有幾分“我乃是當朝太子將來的皇上,誰惹我誰就是在找死”的意思。
朝中每月都有彈劾太子的折子遞到皇上麵前,但是太子畢竟是太子,他既然已經被冊立為儲君,便是正統,隻要他不是特別的荒唐,保他的大臣還是數不勝數的。
李修寒搶了太子的風頭,太子自然憎恨於他,至於到底有沒有派死士追殺他,秦荀殷就不得而知了,他也根本不關心這件事。
他手握十萬重軍,乃是李修寒和太子擠破了腦袋都想拉攏之人,但秦荀殷根本不打算淌這趟渾水,自古參與黨派之爭的人,輸的那一方就沒有幾個沒有將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搭進去的,秦荀殷不想犯這個險,無意歸順李修寒和太子任何一方。
李修寒見秦荀殷閉口不言,心中頗有幾分失望,他問道:“秦將軍可知道父皇派我與秦將軍一同巡視校場的用意?”
秦荀殷端正地回答:“末將自然知道。”
李修寒:“哦?”
秦荀殷道:“末將自回到汴京後,隔三差五就要來校場走上一遭,自然是對校場極為熟悉之人,可一五一十地跟三殿下稟報校場的情況,皇上派末將陪同三殿下,便是希望三殿下巡視的時候身邊有個人細細地跟殿下講解,末將深得皇上之意,這一路巡視過來,想來也並沒有辜負皇上的囑托,能向皇上交差了。”
李修寒:“……”
外界都傳秦荀殷是個十分刻板的將軍,認死理、不懂周旋、不懂變通、也不懂如何討皇上、太子和各位王爺的歡心,今日他如此一本正經,李修寒竟然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不明白他的意思還是隻是在裝傻。
如果是在裝傻,這位秦將軍的心思也太深了些。
秦荀殷見李修寒目光複雜,不解地問:“難道末將說得不對,皇上還有其他的意思?”
李修寒:“……”
“秦將軍多慮了,父皇正是如此想的,這一路有秦將軍帶路,本王學了不少東西,改日一定請秦將軍宴飲幾杯,以表謝意。”李修寒壓下心裏的失望,笑道。
秦荀殷正色道:“這本是末將應該做的,三殿下何須言謝。”
決口不提要不要與他喝酒的事情。
李修寒知道,秦荀殷是個中立派,根本不想參與他們的黨派之爭,但是他手上的權利實在太讓人眼紅,無論是太子還是他,都想將他納入麾下。
宴請失敗,李修寒感覺自己腦殼有點疼,心想,隻能從別處想辦法了。
秦荀殷在校場陪李修寒轉了一天,回到秋蘭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老遠就聽到秦暮珊咯咯咯的笑聲,更是加快了步伐走進了正屋。
西梢間的大炕上,古言玉正抱著秦暮珊,秦暮珊拿著毛筆在桌上塗塗畫畫,歪歪扭扭地寫了一個“秦”字:“先生說這是我們的姓氏,我覺得這個字難寫啊哈哈,我寫了整整大半天都寫不好,學寫字真的太難啦!”
秦暮宇給了秦暮珊一個“你是白癡”的眼神。
屋裏的春花和秋月看到秦暮珊那狗爬似的“秦”字,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幾人的注意力都在秦暮珊身上,就忽略了突然出現的秦荀殷,感覺自己受到了無視的秦荀殷掩嘴輕輕咳嗽了聲,屋裏的笑聲頓時戛然而止。
春花和秋月忙斂衽道:“侯爺。”
古言玉也抱著秦暮珊站了起來,朝秦荀殷行禮道:“侯爺。”
秦暮珊脆生生地叫了聲父親,秦暮宇幹巴巴地跟著朝秦荀殷打招呼:“父親。”
秦荀殷點了點頭,也坐到大炕上,春花趕忙上前倒茶,秦荀殷就問站在大炕邊上的秦暮宇:“今天先生都交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