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樣?”
古言玉沉思片刻,望著秦荀殷漆黑的眼睛,徐徐道:“倘若妾身說妾身對衛庭軒並無半點情誼,侯爺相信嗎?”
秦荀殷緘默不語。
他刻意沉默的時候,會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這人生殺予奪慣了,身上那股煞氣有時候會不由自主地被他釋放出來,十分駭人,古言玉其實有點怕他。
所以他在秦荀殷深切的注視下緩緩低下頭去,沒敢再說話。
給秦荀殷穿好衣服後,他抬腳走了出去,始終都未再開口說話,古言玉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無聲無息地歎了口氣。
人家不信呢,她有什麼辦法呢?愛信不信!
午膳過後,三夫人派的林含冬林媽媽以及五夫人派的劉莉莉劉媽媽與楊瀾在秋蘭院彙合,古言玉這邊的人是她的陪嫁媽媽馮小玲,幾人會麵後互相見了禮,古言玉安排了對賬的先後順序,依次是:灑掃、針線房、廚房、回事處、買辦處、司房、庫房。
灑到涉及到的賬目最是簡單,所以排在最前頭,司房和庫房最是複雜,所以在最後,一聽這順序,幾個媽媽就知道,古言玉是個懂得其中竅門的,做起事來便留了心眼兒,暗想,想要忽悠這位剛上任的威遠侯夫人,隻怕是做夢了。
“楊媽媽是母親派來的,懂的東西肯定很多,這對賬的事情十分繁瑣複雜,便請楊媽媽跟我一道去瞧著吧,有什麼不懂的地方,我好當即請楊媽媽指點。”古言玉道。
楊瀾笑道:“二夫人嚴重了,指點不敢,有什麼事二夫人吩咐就是。”
古言玉滿意地笑了笑,帶著幾位媽媽先去管理內院灑掃的管事處,相比其他幾位管事而言,管灑掃的最沒有油水的地方,地位也最低,這位媽媽叫李香,手底下管著的丫鬟專程負責內院各公共處的灑掃和花草種植移栽之事,幹的都是粗活。
李香大約十四五歲,圓臉,小眼睛,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十分憨厚可親,見到古言玉帶著人過來,趕忙行了禮,笑道:“知道夫人要來,奴婢特意將手下的人召集齊了,夫人早上讓奴婢寫的清單奴婢已經寫好了,夫人正好可以一一對照,認認人。”
古言玉沒想到這位圓臉李媽媽腦袋還挺好使,做事也利索,臉上露出滿意的笑來。
李香見她笑了,知道自己做的順了這位剛上任的夫人的意,便轉身將清單捧給古言玉,古言玉一邊看清單,一邊對身後的幾位媽媽道:“請李媽媽帶這幾位媽媽去理賬吧。”
古言玉要接手管家的事務,自然要重新做一份賬本,將以前的舊賬給清了,保證新賬本上的東西與現有的東西是一致的,便是所謂的賬實相符。
灑掃處共有十五個丫鬟,其中十二個負責內院各公共處的清掃之事,另外三個負責花草的種植,都是分區域劃分,責任十分明顯。
丫鬟們在屋內站成一排,古言玉叫一個人的名字,那丫鬟便抬腳往前邁一步,讓古言玉認人,古言玉記憶力極好,名字一個個點下來,她基本能記清楚每個人的名字和出處還有過往受過的獎懲,春花和秋月則在旁邊伺候茶點。
認完了人,古言玉讓丫鬟們各自去忙,她麵前擺著好幾本冊子,古言玉一一看過去,春花在旁邊小聲道:“夫人,您就在這兒守著他們交賬啊?”
古言玉正在看灑掃處的規製,聞言點了點頭。
過了會兒,她又補充道:“賬本是大事,若是賬都不清不楚,這個家,我還管什麼?”
秋月吐吐舌頭。
等她把灑掃處的規製看完,幾個媽媽還沒有出來,古言玉正反無事,便起身進去看。
能被派來交賬的,自然都是精通這方麵的,一個賬本一個賬本地對過去,最後做出總結,將灑掃處賬本上現有的東西全部挪騰到最後。
“夫人,賬本對完了。”馮小玲起身道。
古言玉點點頭:“賬本對完了就對實物吧,最後以實物為準,把在實物上多出來的東西和少出來的東西都用紅字標記出來,到時候好按規製多退少補。”
幾個媽媽相視一眼,這裏有三夫人的人,有五夫人的人,有太夫人的人,也有古言玉自己的人,這麼多雙眼睛盯著,想要動點手腳,簡直難如登天。
古言玉便是在用這種辦法牽製她們,反正她是接手人,以前的賬到底有什麼問題或者到底哪裏有問題,都跟她沒關係。
她管的是以後。
古言玉這個女子,她們早有耳聞,不僅她們,恐怕整個汴京就沒人沒有聽說過這位刑部尚書的大姑娘,整日正事不幹,就知道跟在她那未婚夫身後打轉,鬧了一個又一個的笑話,簡直給刑部尚書府丟盡了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