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就道:“這丫頭是專程來我這兒叫委屈的呢,這件事情的確是老二有錯在先,但是她沒有成功安撫老二的脾氣,便就做錯了。”
“那您為何不罰她?”姚惠清不解。
“因為她對老二沒有感情,她是被聖旨逼著嫁進來的,夫妻倆又是新婚,我這個當婆婆的若是這麼快就處罰她,她對老二隻怕就越發不上心了。”太夫人歎了口氣。
就這麼一個是活著的,侯府嫡子還沒有著落,她不能讓他們夫妻感情更糟糕。
古言玉回到秋蘭院時兩個孩子已經起床了,在院子裏的大樹下排排坐,曬太陽,秦暮珊見到古言玉,立刻就邁開小短腿往古言玉的懷裏衝,被古言玉穩穩地抱起來。
她捏了捏秦暮珊的小鼻子,有個丫鬟過來稟道:“夫人,三夫人和五夫人過來了,正在堂屋裏喝茶等著。”
古言玉點點頭,將秦暮珊交給徐芳若,朝堂屋走。
三夫人起身笑道:“二嫂可算回來了,我和五弟妹有事和你說,就先過來等著。”
“讓三弟妹和五弟妹久等了,”古言玉不好意思地笑笑,繼而坐到木椅上,有丫鬟端上茶來放到她的手邊,她端起茶盅輕輕啜了口,笑道:“實在是母親有事交代。”
五夫人拿扇子輕輕給自己扇了扇,沒說話。
“今日早膳時看著母親臉色不大好,”三夫人試探地說道,“母親沒有對你發怒吧?”
這唯恐天下不亂的三夫人讓古言玉想笑,但她好歹克製著,微微笑道:“哪裏話?母親隻是交代些事情,不知三弟妹和五弟妹過來,是有何事?”
古言玉這番半遮半掩的,說得三夫人心尖上好像有一千隻螞蟻在爬似的,癢得厲害,十分好奇到底是什麼事情,但她又不好一而再地直接問古言玉,別提多難受了。
五夫人道:“二嫂你剛進府,很多人不認識,我和三嫂就商量著先帶你把內院的人給認全了,然後把賬本過給你。”
過賬本是個細致活,沒有三五天是完不成的,古言玉想到自己將要和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打交道,就覺得頭疼,但是這一步又是她必須要走的。
古言玉笑道:“那就勞煩三弟妹和五弟妹了。”
“應該的。”三夫人和五夫人道。
內院的管理相對而言要比外院的管理簡單些,內院有一個總管房,統管內院的庶務,總管房目前由太夫人總理,總管房下麵管著七個管事,這七個管事分別管著回事處、買辦處、司房、庫房、針線房、廚房和灑掃。
而各家夫人的院子則由各家夫人自己管理,比如古言玉的秋蘭院,隻要公中在定製範圍,就完全由古言玉自己做主,除非是壓她一頭的長輩太夫人,就算三夫人主持中饋,她的手也沒資格伸到秋蘭院來,而若是古言玉有另外的開銷,比如按例她院子裏應該配有大小丫鬟一共十人,而她想要十二人,那麼這多出來的兩個人就得由她自己出錢,不能從公中出。
威遠侯府能多年緊緊有條,自然是因為凡事都有它的規矩在,除了老祖宗太夫人,任何人都別想破壞這個規矩,也沒人有熊膽去破壞這個規矩。
而太夫人為了堵住那些愛說閑話的嘴和防止有人心裏不平衡,給家族帶來不必要的爭端和麻煩,是輕易不會主動破壞規矩的。
有太夫人在上頭壓著,古言玉這個兒媳婦兒更不敢不按規矩辦事了。
三夫人和五夫人命人去將管事們請來,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所有管事都到齊了,在堂屋裏齊刷刷地站了一排,這些人在府裏相對而言是比較有身份的,站在古言玉麵前時便不像那些丫鬟那般低眉垂首,戰戰兢兢。
古言玉的目光在這些管事身上掃過,聽三夫人一一向她介紹,每介紹一位,那位管事的便向古言玉屈膝行禮,古言玉則微微點頭表示回應。
待三夫人介紹完,古言玉心中大概有了點數,她道:“我進府不久,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很多人也不認識,府裏人多,短時間內我也記不全,所以還請各位管事幫我個小忙,將你們手底下管的人列一個清單給我,包括這個人的姓名、家境、來處、等級以及曾經是否受過懲罰或者獎賞,是什麼懲罰,為什麼受罰,受了什麼獎賞,為什麼受賞,考慮到有些丫鬟可能暫時不在崗位上,就三日後交給我吧,辛苦各位管事的了。”
七位管事一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三夫人和五夫人對視一眼,沒想到古言玉腦袋小小的,鬼主意竟然這麼多,她這要求一出,內院上下人等誰還躲得過她的眼睛?
她們本以為古言玉不過十六,在管家這件事上應當是個二愣子,什麼事情都要靠逐漸摸索,沒個三五個月,她休想將內院的事情掌握在手裏。
可是現在看來,竟是她們小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