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秦荀殷又是誰。
古言玉有種現實與夢境對撞的衝擊,她定了定神,對秦荀殷道:“原來是侯爺,嚇我一跳。”
她驚魂未定,連稱謂都不知不覺換成了“我”也沒有發現,問道:“侯爺怎麼不睡覺?書有那麼好看嗎?倘若妾身沒記錯的話,明日早上侯爺還要上朝吧。”
秦荀殷:“已經是今日了。”
古言玉摸了摸腦袋,緩緩點了點頭,咕噥道:“妾身都睡糊塗了,侯爺是睡不著嗎?是不是覺得屋裏太熱了?”
“不是,”秦荀殷口吻淡淡的,他拿著書走到床邊坐下,輕輕撫了撫古言玉的後腦,“做噩夢了?你剛剛一直在說夢話。”
隻因這一句話,古言玉渾身都涼了。
她吃驚地望著秦荀殷:“妾身說什麼夢話了?”
“都是些聲音很輕的囈語,我沒聽清,”秦荀殷回答。
古言玉沉了沉眼睛,雖然秦荀殷說話的語氣很正常,但她總覺得秦荀殷有點奇怪,好像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陰雲裏,隨時準備掀起一場風暴。
她想起秦荀殷回來之前去見了衛庭軒,便問:“是不是衛庭軒惹您生氣了?”
“你覺得呢?”秦荀殷反問她。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她覺得?
古言玉心情頓時不好起來,覺得自己三更半夜做夢被嚇醒便也罷了,沒想到秦荀殷還坐在旁邊等著嚇她,她好心好意問他為什麼心情不好,他竟然陰陽怪氣的。
說到底,她沒做錯什麼,憑什麼要背這樣那樣的鍋?
“我沒覺得什麼,”古言玉淡聲淡氣地說,“侯爺若是想睡,便睡吧,侯爺若是不想睡,那妾身便先睡了,妾身今日還要忙很多事情呢。”
古言玉打了個哈欠,也不管秦荀殷到底是高興還是生氣了,身板往床上一躺,微微翻了翻身,拿屁股背對秦荀殷,眼睛一閉,便自顧睡去了。
秦荀殷:“……”
本以為這女人出於妻子的義務會關心他幾句,而始作俑者又是衛庭軒,就算他不想說,古言玉也會追問他到底怎麼回事,沒想到她竟然毫不關心。
既不關心衛庭軒,也不關心他。
他臉上陰鬱的表情更甚,站在男同胞的角度,他都想為衛庭軒感到不值,為個女人下跪磕頭,那是多麼受折辱的事情,畢竟他隻是衛庭軒的旁係叔叔。
古言玉這姑娘,怎麼這麼冷漠?
秦荀殷被氣得額角青筋突突突地跳,忽然轉身出了房門,大踏步朝外院走去。
正屋一排共有五間房,古言玉和秦荀殷的臥房在西梢間,西梢間連著平常休息的西次間,正中是堂屋,堂屋往左依次是東次間和東梢間,東梢間是書房,東次間就是平日吃飯的地方,兩邊各連著一個耳房,西耳房用作茶水間,東耳房住著守夜的丫鬟。
西廂房住著兩個孩子和負責帶孩子的徐芳若以及兩個丫鬟,進出正院的大門隨時都有人守在那裏,日夜換班。
今日值夜班的是年約四旬的王巧容王媽媽,夜深人靜,四下無聲,王媽媽靠在座椅上睡著了,大門的鑰匙就在她的手裏,秦荀殷輕聲道:“開門。”
王媽媽睡得淺,聽到有人聲,嚇得激靈靈打了個哆嗦,趕忙睜開眼睛,就看到秦荀殷頂著一張臭臉站在距離自己幾步遠的地方,王媽媽整個兒被嚇醒了。
“侯、侯爺?”王媽媽趕忙走過去拿鑰匙打開門。
秦荀殷抬腳便走了出去。
王媽媽望著秦荀殷的背影,這才回過些神來,這大半夜的,秦荀殷不在屋裏睡覺,跑出去幹什麼?又沒人過來說有急事。
王媽媽想了想,忽然回過些味兒來,秦荀殷出去的時候臉色那麼難看,肯定是夫人惹他生氣了,他不願意再呆在正院裏,所以就去外院了。
大半夜的,這新婚的兩夫妻在鬧什麼別扭呢?夫人竟然敢惹侯爺生氣!
古言玉醒來的時候,發現床上隻有她一個人,她也沒在意,春花和秋月卻比她上心得多,兩個丫鬟早就起來了,卻沒見到秦荀殷,都覺得奇怪。
春花給古言玉梳妝的時候便問:“夫人,侯爺那麼早就出去了?”
古言玉後來睡沉了,秦荀殷到底上沒上床睡覺,她也不清楚,回答道:“不知道。”
“啊?”春花吃驚。
這時秋月從外麵進來:“侯爺是卯時前就出去了,王媽媽說侯爺離開的時候臉色不大好看,像是心情不好的樣子,夫人,您惹侯爺生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