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秋月話音剛落,半死不活的古言玉忽然撐著床邊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這一陣咳喘來勢凶猛,嚇得春花和秋月大驚失色,一個忙上前幫她拍打脊背順氣,一個去找帕子遞到古言玉的手上。
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過後,古言玉肺腑洶湧,驀地吐出一口血來。
鮮血噴在手帕上,就連手帕都沒能完全包住,有不少鮮血濺到了兩個丫鬟的衣裙上,入目就是一片觸目驚心的豔紅。
“夫人,夫人您還好嗎?您忍著,奴婢這就去找大夫!”春花急匆匆地要出去,卻被古言玉一聲不輕不重的“站住”喝住腳步。
秋月急得淚眼汪汪:“夫人,您又咳血了呀,您不看大夫,可怎麼好得了啊,夫人?”
古言玉抬手拭去嘴角的血漬,低聲道:“把房間裏收拾一下吧,要幹幹淨淨的,再給我打桶水來,我要沐浴,還要換身幹淨漂亮的衣服,找大夫的事等會兒再說。”
剛咳了血,她臉上卻出現了一抹薄紅,看上去精神似乎還頗好的樣子。
兩個丫鬟不想惹她心煩,三兩下將屋裏收拾幹淨了,又幫她洗了澡,換上幹淨整潔的衣服,臥病在床多日的她,站在飄雪的屋簷下,忽然有種飄然欲仙的美。
“夫人,這裏冷,我們進屋去吧。”春花扶著古言玉的手臂,輕聲勸道。
古言玉卻輕輕一抬手製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日可是臘月二十?”
“是的夫人,您沒記錯。”秋月回答。
古言玉道:“整整兩年。”
兩年前的今日,她嫁給衛庭軒,出嫁前,衛庭軒到古家退婚,退婚有損女子名節,但家父古宏深知衛庭軒對她無情,本欲同意,她卻以死相逼,逼得古宏反對。
為了嫁給衛庭軒,她做了很多蠢事。
後來,她終於如願了,成了衛庭軒的新娘,成婚當日,衛庭軒便讓她獨守空房,成婚不過七日,府裏來了個姓楊的女人,長得嬌豔欲滴,楚楚動人,衛庭軒夜夜留宿那女人房中,不過半月,就抬了她為姨娘。
成婚一年半,她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卻因為一場陰謀陷害,被衛庭軒強行捏開她的嘴,將一碗墮胎藥灌入她的嘴裏,那日,她的房間淌了滿地的血,有她的,也有她的孩子的。
直到今日,已經整整兩年。
她活成了最低賤卑微也最可憐的樣子,若是被家中繼母和那些個庶妹們看見,隻怕睡著了都會笑醒吧,尤其是她那個愛慕衛庭軒的妹妹。
她在衛府,一心為這個家,為了討衛庭軒喜歡,她溫柔體貼,他喜歡誰,她就接受誰,為了討公婆喜歡,他們讓幹什麼幹什麼,乖巧得就像個聽話的木偶。
她以為衛庭軒終有一日會看見她的好,會懂得憐惜她,珍視她,卻沒想到她卻輸得一幹二淨,輸了古家這個強大的靠山,還讓一腔真心喂了狗。
想到此處,古言玉忽然發出一聲冰冷的嗤笑。
站在她左右的春花和秋月齊齊打了個寒顫,屋外寒風冷冽,大雪紛飛,屋簷下本就冷,忽然聽到古言玉這比冰雪還冷的嗤笑聲,兩個丫鬟都有些心驚膽戰。
“夫人,您怎麼了?”秋月擔憂地問,“奴婢去為夫人請大夫可好?”
“不必了,行將就木,無需掙紮。”古言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