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荀殷當然不會把他那點心思告訴古言玉,於是他悶不做聲。
古言玉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她笑道:“我跟侯爺之間的婚事,那是聖旨賜婚,天威不可侵犯,我家人怎麼會那麼想呢?我們家的醜事沒有避著侯爺,那是因為我娘家人將侯爺當成了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為什麼要在自己人麵前藏著掖著呢?”
秦荀殷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小人之心。
古言玉卻想,這大家夥長年征戰在外,腦殼裏怎麼裝了那麼多家長裏短?連她娘家人做一件事情到底存著什麼樣的心思都要猜想一二。
幸好秦荀殷當麵問她了,若是沒有問,任他猜來猜去,他們古家的人得被他揣度成什麼樣子?感情他們當著他的麵,不拿他當外人,還是錯的?!
他們古家的人,不是沒腦殼的,聖旨賜婚,秦荀殷哪兒敢輕易休妻?況且在決定嫁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想清楚了,今後要好生當威遠侯夫人,抱緊秦荀殷這棵大樹。
但是有些家族問題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倒不如痛痛快快地讓他知道,倘若他當真因此看不起她將她輦道莊子上去,指不定她還能完全逃離秦荀殷的煞氣呢。
那樣的話,也未嚐不是不幸中的萬幸。
古言玉見他臉色稍緩,知道他也不執著於這個問題,說道:“可能每個人的觀念不同,妾身的祖母就想您已經是妾身的夫君了,便是自家人,況且這些事情都跟妾身有關,沒必要瞞著您,讓您知道更好,您知道了有誰想要害妾身,還能給妾身撐腰呢。”
秦荀殷越發覺得自己的確是小人之心,古家老太太會這麼做,原是為了保護古言玉。
古言玉見他臉色稍霽,心中也放下心來,她試探著問:“那,侯爺,找教書先生的事……”
“我……”
“侯爺,外院有人找,”左九匆匆到正屋外麵傳話,將秦荀殷的聲音打斷,“是衛國公府的衛大公子,屬下已安排在回事處的待客廳等候,侯爺可要見他?”
秦荀殷的眉頭頓時攏起,這個時候?衛庭軒?
古言玉眼皮一跳,有不好的預感。
秦荀殷問:“他有沒有說來幹什麼?”
左九:“沒有,他就說有事想找您單獨談談,屬下不好問是什麼事情,就先來向您稟報。”
秦荀殷站起來就朝外走。
古言玉忽然喚住他:“這麼晚了,侯爺何不讓他明日再來?”
“庭軒素來不是胡來的人,這麼晚過來,定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去看看,你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不用等我。”秦荀殷道。
古言玉等的就是這句話,她早困得要死要活了,根本不想再等秦荀殷回來再睡,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談完,她眉開眼笑道:“那妾身給侯爺留著門,夜裏光線不好,侯爺當心。”
秦荀殷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他沒多想,轉身走了。
他一轉身,古言玉的笑臉就垮了下來。
春花從外麵進來,一臉困惑道:“衛公子傍晚的時候才見了您,此時又找侯爺做什麼?奴婢今日見他,就覺得他怪怪的,跟被妖邪附了身似的,莫不是想說夫人您的壞話?”
古言玉眼珠轉了轉,不止春花覺得奇怪,她也覺得匪夷所思。
衛庭軒喜歡的人是古言依,早在解除婚約的當日,她就說過,從此和衛庭軒兩不相幹,按道理,衛庭軒是沒理由來找他的。
如今這是吹的什麼妖風?
“誰知道呢,”古言玉微微壓了壓眼睫,她剛進府,外院沒有可用之人,導致她現在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想要找個人打聽都不知找誰。
她有些煩躁地說:“懶得管。”
這婚事本就不是她想要的,她隻能保證自己盡量不出錯,不被別人挑出毛病,畢竟這是聖旨賜婚,若是秦家堅決不放人,偏生她又是個出錯的,她的一生豈不是就被困死在這裏了?
所以她得有兩手準備。
一麵讓外界條件影響秦家,一麵又讓秦家不能挑出她的大錯。
夜逐漸深了,左九在前麵打著燈籠,秦荀殷走在後麵,兩人腳步都極快,轉眼就到了外院待客廳,這裏是專程招待那些來專程來找秦荀殷談事的人的地方。
衛庭軒並未坐著,他似乎極為煩躁,在屋內走來走去,小廝早上了茶,可茶盅卻滿著,不見他喝一口,燭火的光將他的身影映得修長而挺拔,卻未免形單影隻。
聽到腳步聲,衛庭軒脊背驀地一挺。
繼而,他看到秦荀殷在左九的陪同下走了進來,衛庭軒拱手恭恭敬敬地朝秦荀殷行了一禮,喚道:“二叔。”
秦荀殷微微頷首,表示回應,他坐到堂屋的座椅上,道:“有什麼事坐下來說。”
衛庭軒輕輕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