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翠翠暗暗咬了咬牙,古言玉自從跳池塘醒來後,整個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日一日的,是越發不好對付了,就連她都看不出她是真的傷心還是在裝傷心。
老太太凝了凝眉,再開口時聲音明顯柔和了許多:“你是長姐,四丫頭是妹妹,妹妹不懂事,你且讓著她些,別跟她太計較。”
古言玉斂衽道:“剛剛是孫女一時氣糊塗了,才會說出那樣有傷姐妹感情的話來,隻要四妹妹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這個做長姐的,哪會真的跟她計較,祖母放心吧。”
老太太看古言玉的目光就多出幾分欣慰來:“你是個懂事的,先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秋月滿肚子火氣,憤憤然道:“姑娘,分明是四姑娘故意想要推您的,她就是想害您磕掉兩顆牙齒,可她竟然還把髒水往您身上潑,簡直可惡!”
古言玉慢悠悠道:“古言畫給我使絆子無非就是想討好陶翠翠和古言依,可惜楊姨娘大字不識幾個,沒將她教好,把她教成了一個蠢貨,這等蠢貨是掀不起什麼大浪來的。”
“可是……”秋月小心地看了古言玉一眼,見古言玉神色寧和,才繼續道:“老太太還是偏愛她的,她都那麼說了,老太太還讓您不要跟她計較。”
“古言畫在楊姨娘那裏學得最好的就是如何討好別人,她以往在祖母麵前討巧賣乖,祖母疼愛她也是正常的,但是‘偏愛’這種東西,是會變的,”古言玉輕扯嘴角道,“她再如何受寵都隻是庶女,與我嫡長女的身份是比不了的,若是她不知收斂,一味地找我麻煩,遲早會失去祖母的寵愛,這事得慢慢來,不著急。”
秋月幾近崇拜地望著古言玉:“姑娘果真和以往不同了。”
古言玉輕輕地笑:“在閻王殿走了一遭,若還不知深淺,那就是我自己活該了。”
古言畫的傷勢說重絲毫不傷及性命,說輕卻是崩掉了兩顆牙齒,下巴磕破了好大一塊皮肉,不僅一兩個月內吃飯都成了問題,而且還有可能破相,大夫給她止了血,又開了幾副藥,讓好生養著,近期都隻能吃流食。
老太太就坐在桌邊,屋裏還有古言霖和陶翠翠母女與幾個伺候的下人,古言畫頂著缺了兩顆牙齒的嘴眼淚不停地往下落,抽抽噎噎地問大夫:“我的牙齒怎麼辦?還有我的臉,女孩子的臉最是重要,我臉上決不能留疤,大夫,你一定要幫幫我。”
“東柳街有一個專程治牙病的大夫,姑娘可以找人去請他來為姑娘看看,還能不能把掉了的牙齒安回去,至於姑娘臉上的傷,抹些祛疤的膏藥慢慢就會好的,姑娘不要著急。”大夫安撫她,他寫好藥方交給彩繪,老太太命人送他出去。
古言畫趕忙讓青草去拿鏡子,她對著鏡子一看,眼淚流得越發洶湧。
陶翠翠安慰她:“四姑娘,你別太傷心了,你這傷又不是不能治。”
“都是長姐害的,”古言畫哭哭啼啼,對古言玉又恨上了幾分,“若不是她,我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若是我的牙齒安不了,我臉上的疤好不了,我往後還如何見……”
啪——
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桌麵上,打斷了古言畫的哭訴,老人嚴厲的目光一掃,屋裏的人紛紛跪了下去,老太太道:“言玉素來心善,以往她再如何混賬,對你們姐弟幾個卻是極好的,而今日之事,本不關言玉,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給她潑髒水,你這個妹妹到底是怎麼當的?”
古言畫嚇得噤若寒蟬,不敢說話。
“言玉乃是我古府的嫡長女,從今往後,你們若是誰敢對她不敬,就跪到祠堂裏去反省,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老太太厲聲道。
古言畫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到底還是閉了嘴,什麼都沒敢再說。
老太太似乎累了,頭疼地揉了揉額角,讓容媽媽扶著回祥和院。
老太太一走,古言畫就委屈巴巴地望著陶翠翠。
陶翠翠不悅地盯著她道:“你有腦子沒有?大家都看見是你自己摔倒的,你非要往古言玉頭上扣屎盆子,一次不成你還想再扣,現在倒好,惹了老太太生氣,就連我都說不上話了。”
古言畫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落:“母親,您可要幫幫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