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媽媽,前院裏因何事這般熱鬧啊?咱們西園都能聽見哩,媽媽快些細細說說,也好叫我們一同樂樂。”西園的莊媽媽說著,便將手裏的瓜子向柳媽媽遞過去。
西園裏住著的是錦都來的那位表小姐,且說這位表姑娘,好歹也是位將軍的嫡親的女兒,雖是這位將軍在沙場上沒了,但這表姑娘也是被聖上親賜了郡主的封號的,因理說這青州秦府應是好好善待這位表姑娘才是。
偏就是這表姑娘的嫡親祖母,也就是這青州秦府老爺的嫡母,那是暗中捎信給秦老爺,悄悄叮囑了不必善待這位表姑娘的,於是連帶著這些在西園裏伺候的婆子,丫頭們也沒落得個善待。
因著西園裏除了表姑娘,還有秦老爺的妾室王小娘,本就是個不得寵的,好容易得了身孕,也自己不小心滑下階梯沒了,現如今這西園荒蕪著呢,自然也就同這熱鬧沒半分關係了。
柳媽媽端著一張笑爛了的臉,接過瓜子:“可是件大喜事哩,咱們大姑娘同青州知府方大人家的嫡長子結親了。這會子前院剛接到了來提親的方大人夫婦,來提親的聘禮可不少哩,老婆子我這輩子也就這一回見過這般多的彩禮,足足十二台呢!”
正說著,柳媽媽話音一轉:“莊媽媽,那位錦都來的表姑娘近來如何?夫人可是交代了的,過幾日寧家那群人就要來看表姑娘了,夫人這次有些看重那寧家人,你們可得仔細著了,別出什麼疏漏!”
“柳媽媽,瞧您說的,表姑娘一直都待在西園的茗苑裏呢,我們可是半點馬虎不得的。”莊媽媽討好著回答柳媽媽。
這個柳婆子,仗著自己在四姑娘院裏當差,整日裏目中無人,真以為自己有多大能耐是的。
柳媽媽撣了撣身上的灰,起身:“得嘞,你們現在去前院,還能討點賞錢,我啊,得去找四姑娘了嘍。”
眾人一聽,忙趕去前院,生怕沒得到賞錢。
今兒個剛下了雨,秦青卿的身子又感覺難受了些,這要是在之前的將軍府,那是禦醫都請來瞧得的,可如今到了這青州秦府,秦二夫人處處苛待,三姑娘的身子愈漸羸弱。小竹心疼自家三姑娘,將窗戶掩了掩,又抱了件舊披風過來:“小姐,咱們進去吧,外麵涼,著了冷風可就不好了。”
秦青卿任由著小竹將披風給自己穿戴好,也不再在窗前停留了。七年了,她守在這裏看著窗外的樹青了又落,落了又青,也不知何時是個頭啊。
“小竹,過幾日是不是舅母要來了啊?”秦青卿攏了攏披風,微微稚嫩又有些沙啞的聲音聽得小竹直心疼。這披風還是四年前寧家舅母來,要離開青州秦府的時候恰巧遇見了小竹給偷偷捎進來的,若不是小竹偷偷藏著,隻怕這件也會被那青州秦府的四姑娘給搶了去。
“是哩小姐。”小竹輕輕端起剛剛泡好的秋梨蜂蜜水,“小姐且多喝些,對嗓子好。”
秦青卿接過茶杯,微抿一口,甜的,又抿了幾口:“小竹,你去把母親給我準備的梨絨花簪拿來。”
小竹微楞了一下:“小姐?怎的突然想起那支花簪了呢?”這支花簪連同那個套頭麵都是秦青卿來青州之前提前備下的的,因著是錦都的舊款式,那四姑娘才沒看得入眼,這才能給秦青卿留到此時。
“無事,過幾日舅母來的時候你給我帶上即可。我乏了,你去前院裏熱鬧熱鬧吧。”秦青卿原是喜歡熱鬧的,隻是如今這熱鬧是她不配參與罷了。秦青卿起身走向床榻,又抬頭望了一眼窗外,之前被大雨猛烈拍打的芭蕉葉又恢複了往日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