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紹小聲道:“父親,我想去帶姑姑看馬猴。”
樂巍給樂輕悠夾了些她愛吃的菜,聞言問道:“你什麼時候去看的馬猴?”
樂紹說道:“我讓小廝去街上打聽的。”
樂巍看他一眼,點了點頭:“好,你姑姑在這兒住的這段日子,你們兄弟兩個可以每天出去玩兩個時辰,隻是每天的課業不能耽誤。”
“嗯”,兩個小家夥異口同聲地答應,“我們不會耽誤課業的。”
一旁的樂輕悠好笑又心酸,想起鬱嫻兒還是主母時她到大哥家見到的情景,也不知道對於兩個小家夥來說,沒有她這個母親是好還是不好。
吃過飯,幾人都回去換了衣服,樂巍點了五個護衛,他們便步行逛街去了。
揚州這邊的玩樂場所,好玩意兒,都要比京城多些,出門沒多大會兒,樂輕悠就買了好些東西,有給方宴帶的,還有給大哥和兩個小家夥兒的。
最後去茶樓吃點心時,那五個護衛每人手上都提滿了大大小小的包裹。
到茶樓後,樂輕悠和樂紹、樂紓要聽大堂高台上的先生將書,樂巍便要了兩個個二樓回廊上的座位。
這邊幾人才剛坐下,就有一個抱著琵琶的女子走來,她沒停在樂輕悠他們這一桌邊上,而是向不遠處坐了四個男子的桌邊。
樂輕悠看了看旁邊瞪大眼睛聽書的大侄子,和雖然不敢把頭抬起來,卻明顯也很喜歡聽書的二侄子,暗想這揚州的琵琶女還挺好的,知道不能往小孩子身邊湊。
這茶樓裏先生說的書是慶喜表哥新近寫的升仙傳,雖然這小說的名字很直接,但內容比之前麵的幾本更為精彩,如今說一句大街小巷都聽升仙傳半點都不誇張。
茶樓先生說的這一部分樂輕悠已經聽過了,但這位先生很會製造說書的氛圍,倒也十分精彩。
不知不覺樂輕悠就聽了進去,以至於旁邊傳來一聲怒喝時,還把她嚇了一跳。
不遠處那四個男子之中最為粗狂的一個把手狠狠往桌子上一拍,怒道:“小娘們兒,別給臉不要臉。”
“幾位大爺,小女子隻唱曲,不陪酒”,琵琶女臉上帶著淚,帶著哭泣的聲音美好的能讓人一瞬間想到芙蓉泣露等許多美好的場景。
話音未落,那粗狂男子伸手就要拉琵琶女。
好些專心聽書的客人都被這爭執擾得看了過來,有些人臉上還帶著不耐煩,又有人自言自語道:“能不能出去吵吵。”
粗狂男子和琵琶女都有一瞬的僵滯。
樂輕悠無語,這夥人做戲做得也太不用心了吧。
她看看貌似專心聽書的大哥,眨了眨眼睛,那個琵琶女莫不是什麼人想塞到大哥身邊的?
“別管閑事”,樂巍笑道,抬手拿了塊驢肉餡兒的小酥餅送到樂輕悠嘴邊,“吃吧,回去的時候再打包兩份。”
聽完書,已經是申時五刻,出來茶樓,果然又看見了那個可憐兮兮坐在茶樓外半人高欄杆上,垂著白皙優美頸項抹淚的女子。
樂輕悠忙攬住兩個侄子,避免他們看到女子搔首弄姿的場景,說道:“回去了姑姑給你們做蒸蛋糕吃,想吃什麼口味的?”
樂紓聲音裏還是帶著幾分怯怯,“我想吃烤的。”
樂輕悠:“……等明天讓人去做了烤爐再給你做烤的,紹兒呢?”
“我想吃香蕉麵包”,樂紹說道。
樂輕悠忍不住笑道:“你倒是會點”,她來時正好帶了兩大筐香蕉,都是劉管事才從海外帶來的,還新鮮著呢。
說話之間,一行人就走遠了。
坐在那兒哭泣的琵琶女站起身,抹了抹塞畔晶瑩的淚珠,不甘地咬唇,幾個男子從旁邊繞出來,卻多了一個身著鬆花色錦衣的肥胖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著琵琶女問道:“多看你一眼都不曾?”
女子搖了搖頭,語帶氣憤道:“這位樂大人也太不憐香惜玉了些。”
中年男人看她一眼,道:“還不是你沒用,白長了一張好臉蛋”,說完甩袖匆匆離去。
關於茶樓那位琵琶女,回到後衙樂輕悠也沒問大哥什麼,蒸了一鍋小蛋糕,又煮些紅豆栗子粥,炒了兩個小菜,和大哥小侄子們吃過簡單的晚飯,她就回房休息去了。
才出門兩天,晚上的時候就特別想方宴,洗漱過後,雖然很累,但她還是睡不著,又起來畫了些小漫畫,想著回去後給方宴怎麼樣講說在大哥這兒的見聞,這才有了睡意。
她蓋好被子睡下時,京城,因為樂輕悠不在,這兩天都住在方府的方宴還在書房寫奏折,寫完了奏折,也沒有睡意,總是想看一看輕輕。
方宴有些後悔答應那丫頭一個人跑出去了,合上奏折,起身到書架上找出這三年來她畫的漫畫,直接到書房內放置了一張睡榻的隔間,半躺著慢慢翻看起來。
“什麼人?”書房外值守的侍衛喝問。
打著一盞琉璃燈的女子走近,施禮道:“奴婢來給少爺送夜宵的。”
“原來是槿花姑娘”,侍衛說道,麵色依舊嚴肅,“少爺吩咐過,除了負責打掃的嬤嬤,書房其他人都不準踏入。”
槿花有些為難道:“我聽廚房的人說,少爺晚飯沒吃多少,我隻要把這碗粥送進去就走。”
侍衛還是麵無表情,“姑娘別讓我為難。”
槿花還要說什麼,書房內響起閑涼的聲音:“吵鬧什麼?”
“少爺”,槿花眼中一亮,就要分辨,那閑涼的聲音繼續道:“林橫,你沒手嗎?”
侍衛打了個寒顫,抬起手中的劍,“姑娘,請不要在這裏喧嘩,否則我的劍不長眼睛。”
槿花恨恨地跺了跺腳,轉身就走,剛到丫鬟居住的房間,便把湯盅摔在了桌子上。
槿花是府裏萬嬤嬤的堂侄女,萬嬤嬤當初是跟著方宴母親的陪嫁丫鬟,後來方宴母親去世,她們這些老人就前前後後地都被光燁侯繼夫人胡氏的人排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