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守信到底不敢冒險。
另一邊,齊宇還在叫囂:“湯守信,你這個捕快還想不想幹了?”他本來還忌憚穿著如此上等的男女,現在卻什麼都不想管了,丟了這麼大個麵子,還被打掉一顆牙,他一定要把這個場子找回來。
就算這男的真是知府又怎麼樣,他是不知者不罪,憑他爹這麼些年在蜀州的經營,府衙裏大大小小幾十個官員都和他爹有交情,還有兵馬督管査大人也收過他家不少禮,他抓錯了人到最後也能運營到不了了之。
想著這些,齊宇看向湯守信:“本公子使喚不動你了?”
湯守信一咬牙,縣官不如現管,而且這位自稱是知府大人的公子也沒有拿出什麼憑證……他就要上前時,卻見那個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女子從荷包裏掏出一塊閃閃發光的東西。
仔細一看,那是一塊金鑲玉的牌子,再仔細一看,牌子上是和平郡主四字。
樂輕悠慶幸來時二哥讓她帶了這個牌子,因為這牌子小巧,她一路上到這裏都沒拿出荷包過,沒想到今天還真用上了。
“我請你把這幾個打人的帶到府衙,可成?”
“參見郡主殿下”,湯守信的膝蓋立即磕到了平整結實的地麵上,他活這大半輩子,四品官都見過,就是沒見過金枝玉葉的郡主,別說郡主,連縣主、鄉君都沒見過。
樂輕悠將玉牌裝回荷包,對緊跟著湯守信跪了一片的人道:“都起吧,把這幾個打人的,還有他們的主子,一起帶回府衙。”
湯守信連連答應,這女子是郡主,那男子肯定就是知府大人了,人家沒撒謊的必要啊!
拿著腰刀站起來,湯守信就對齊宇說了一句:“齊公子,得罪了。”
剛才還都提著心的那家人此時都露出了些笑容,朝樂輕悠和方宴又磕一個頭,才相互攙扶著站起來。
在一群百姓解氣的表情中,囂張的齊公子被清美縣的幾個捕快押著向府衙而去。
方宴轉身,對那受傷的男人道:“你也去。”
男人再次跪了下來,“小人朱萬,多謝大人做主。”
樂輕悠道:“你可以先去醫館簡單處理一下傷口”,說著招了招手,讓那個臉上還帶著淚痕的小姑娘上前來,“這是剛才買你那些野果的銀子,快帶著你爹去醫館瞧瞧吧。”
小姑娘有些忐忑地走了過來,接過銀子就要跪下,手臂卻被樂輕悠扶住了,“別動不動下跪,我三哥一定會為你們做主的。”
“多謝郡主,多謝大人”,小姑娘說道,聲音帶著些哽咽。
回府衙時,方宴還沒忘了把樂輕悠買的東西都帶上,經過那些洗藕的婦女時,又停下買了一竹筐。
他們前腳一走,後腳這消息就傳開了,好些三裏燕的本村人卻搖頭歎氣,低聲跟家人道:“也不知道這位大人能不能一下子把那朱家人按下去,如果不能,瞧著吧,過了這段時間,朱家人,乃至他們朱家村,都要倒黴了。”
方宴卻是自有打算,一到府衙,就命武旗帶著這段時間收複的幾個蜀州本地人,換成變裝,下到信縣探查縣令齊或為官期間貪汙受賄的證據。
憑齊宇那狂妄的不把普通百姓的命當命的語氣,可以肯定齊或不會是個本本分分的官。
抓了這朱或的兒子,他就沒打算再放回去。
朱萬被打折兩根肋骨,左小腿骨折,雖是很重的傷,方宴卻也隻能判罰齊宇二十仗,並罰他五十兩銀子,作為朱萬正骨休養的費用。
齊或聽到下人稟報兒子被新來的知府抓了,當即就帶著重金趕來了府衙,單獨麵見方宴沒被允許,被請到公堂上,看到被打得昏過去的兒子,臉色當場就拉了下來。
要五十兩罰金,他二話沒說,把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往公堂上一扔,留下一句“下官告辭”,就讓下人抬著兒子走了。
方宴倒是沒料到,這位齊縣令趕在他跟前耍官威。
此次審理齊宇指使下仆傷人事件,是公審,但是在公審期間,圍在公堂外看著的百姓沒有一個上前來加入指證。
方宴不信這裏麵沒有從信縣來的,也不信這其中沒有受過齊家父子欺壓的,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看來,齊家父子在這裏勢力不小。
方宴起身到後衙時,那些打人的狗腿子還在受杖刑,求饒聲呼痛聲在堂上響成一片。
朱萬是被醫館裏借人用門板抬著過來的,一直看著這些狗腿子受完了刑,他才對站在門板的二弟朱千道:“老二,回家去。”
朱千看了看公堂,低聲道:“大哥,咱們就這樣回去?會不會……”
“他們不敢”,朱萬說道,“若是沒有明府大人,這啞巴虧咱們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但是現在有明府大人在,齊家除非是不想要這些年搜刮出來的家業了,不然不可能動咱們。”
朱千還是有些猶疑,都說破家的知府滅門的知縣,他們家這是把齊縣令家得罪的死死的了,若是齊縣令還在這裏做官,他們短時間內沒事,知府大人走了也會被縣令隨便一個借口給夷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