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綰突然想起，當初顧子陽與冷小端的痛苦掙紮。
明明彼此心中都有所悸動，卻根本無法靠近。
就像兩隻刺蝟。
強行抱在一起，不過是兩人都遍體鱗傷而已。
現在，顧時墨也把自己當成了一隻刺蝟。
對外界的一切，他都豎起堅牙利齒，不給別人傷害自己的機會。
隻是在她和葉子希麵前，才露出自己柔軟的肚皮。
但唐白永那番話，卻讓顧時墨堅定不移的心誌產生了一絲猶豫。
父母若還在世，人生便有來處。
父母若不在世，人生便隻剩歸途。
顧時墨早已接受父母離世的事實，他唯一的安慰，便隻有葉青綰母子而已。
但，唐白永卻時不時地冒出來。
提醒著他，他其實還有一個至親之人，他還算得上是有來處的。
顧時墨本想漠視這一切，想瀟灑冷酷地看待人生。
可是，這個唐白永一再的，到他麵前來刷存在感。
偏偏，他又年事已高。
生命開始進入倒計時。
在不久的將來，唐白永一朝撒手，顧時墨就真真正正的，隻剩歸途了。
即使顧時墨不說，葉青綰也能將他的心理揣摩個八九不離十。
這個世界上。
若有真正與你心靈契合的那個人，那自不必說，一個眼神，一個舉動，便足夠讓對方心領神會。
葉青綰看著顧時墨的背影，煙霧升騰，糾結在一處的，是他無法言說的煩惱憂愁。
能讓人一眼看懂的，是悲傷。
讓人一眼看不懂的，是悲愴。
她最終還是沒忍住，起身下床，推開陽台門走出去。
在顧時墨將要轉身時說，“時墨哥哥，你就這樣，不要動。”
走上前，她自他身後緊貼著他的身體，環抱住他。
“怎麼還沒睡？”
他將煙頭往地上一扔，用鞋底摁熄火星。
“你不是不喜歡聞煙味嗎？”
“我更不喜歡看你留個背影給我，傷感又淒涼。”
他的手搭在她的手上，想要解開她的纏抱，卻被她固執緊扣住。
“時墨哥哥，我想成為你的依靠，想做被你需要的人。”
“你本來就是我的依靠，是我需要的人啊，綰綰。”
“我不想看到你一個人獨自苦惱，看到你的背影我會想哭。”
“綰綰……”
顧時墨歎了口氣。
最終還是解開她的雙手，轉過身，與她正麵相對。
“為什麼你的眼中常含淚水？為什麼你總是讓我心動？”
夜色迷離，他卻看清了她眼中一片水潤朦朧。
“因為我愛你，我為你而心痛，我的眼淚為你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