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前驚訝地問鍾以士:“你還精通打狗棍法?”
鍾以士道:“棍法自然是學過的,不過不叫‘打狗棍法’,因為教給他們要去打那些不義之徒,所以我便稱之為‘打狗棍法’。”
眾人都大笑著拍手叫好。
棍法招式不多,教起來極快,乞丐裏有聰明過人的,很快便掌握了要領。鍾以士要他先練熟了再指點眾人,一套“打狗棍法”便在乞丐中間傳開了。
謝玉田在客棧裏眯了一覺,醒來已至掌燈時分,發覺趙、鍾二人仍未回來,不由擔心,又不知去哪裏尋找,便在客棧門前踱著步子東張西望。
直到過了戌時,趙、鍾二人才回來。謝玉田冷著臉,一言不發進了客棧。趙廣前追進去,賠著笑道:“師父,弟子給您請安啦!”
“大半夜的請什麼安?你帶著小鍾瞎跑什麼?人生地不熟的若出了意外該如何是好?”
鍾以士道:“謝大俠莫怪趙大哥,全是以士的錯,他陪我去了一趟廣勝寺,因此回來得晚了。”
這個理由讓謝玉田無法接著發火,看了一眼鍾以士,見她麵色憔悴,語氣緩和下來道:“你的身子還很虛弱,在這附近走一走不妨事,怎能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廣前,去請掌櫃的做些好吃的送過來,飯罷都早些歇息。”
吃罷飯,謝玉田單獨將趙廣前叫到跟前,隻看他一眼,趙廣前便一五一十將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他是不敢對師父有絲毫隱瞞的。”
“湯舉人是可惡,小鍾嫉惡如仇也是好的。隻是你們想過沒有,那些乞丐若真和姓湯的針鋒相對,最終吃虧的仍是沒有靠山的乞丐。”謝玉田道。
“弟子愚鈍,沒慮到這一層。”
“習武之人,義字當頭,原本沒錯,卻不能僅圖一時之快,幫人變成害人,那可是造孽呢!”
“師父教誨的事,弟子今後一定三思而後行。”
謝玉田呷了口茶,含在嘴裏半天才緩緩咽下,道:“咱們初次在岸上走鏢,行事要多收斂著點才好。如今又帶了個女孩兒在身邊,萬不可大意。”
趙廣前點頭道:“弟子記下了。”
“天不早了,去歇著吧。”謝玉田揮手道。
翌日一大早,謝玉田便獨自出了客棧,沿著東西大街慢慢行走,街上行人尚少,店鋪開門的也不多,經過一家藥鋪,小夥計正在下門板,便站定了等著。
待小夥計收拾停當,謝玉田走進去打個揖道:“小兄弟,叨擾了,在下想向您打聽一件事。”
“先生不用客氣,您要打聽什麼事?”
“您可知道洪洞縣哪個村子居住的謝姓人家最多?”
“你也來問姓謝的?昨天便有人問過!莫不是姓謝的在京裏做了大官,你們跑來巴結?”
謝玉田知道是廣前來打聽過。笑道:“在下不通仕途,用不著巴結官老爺。隻因祖籍洪洞,又恰巧經過此地,便動了尋根問祖的念頭。”
“來洪洞縣的人都說自己為著尋根問祖,誰知道都是些什麼人!”
“難不成還有來冒認祖先的?”謝玉田打趣道。
謝玉田明白問不出所以然來,拱了拱手撤步退出藥鋪,小夥計卻追過來道:“先生慢走,並非我不肯相告,實是姓謝的在許多村子都有居住的,若問哪個村子最多,卻不好回答您。我勸先生不用白費力氣,若是真為了尋根,到了洪洞縣便是找到根了,就到城中間那棵大槐樹底下拜一拜,心到神知,了了心願便是。”
謝玉田重新謝過小夥計,邊走邊琢磨小夥計的話,覺得有些道理。盛懷嶺在平陽置辦貨物隻要三天,這三天裏要尋遍洪洞縣所有村莊顯然不夠,不如就照藥鋪夥計說的做,去大槐樹底下拜一拜。
洪洞大槐樹名氣挺大,洪武年間移民的後代都以此為自己的根。滄海桑田,世事變遷,很多有形的東西都在慢慢消失,總要有個真切存在的物件承載寄托。
謝玉田請了香燭,到大槐樹下拜祭祖先。
謝玉田極莊重地行了三跪九叩大禮,俯首在地默念道:“老祖,不肖子孫玉田到了老家啦。當年您拖家帶口背井離鄉,使得謝氏家族繁衍生息,如今咱們謝家雖未大富大貴,卻也是枝繁葉茂,子孫滿堂。謝氏子孫謹尊祖訓,孝父母,友兄弟,敬長上,和鄰裏,安本業,明學術,尚勤儉,明趨向……窮能克己,富不淩人,族中無浪蕩子弟,座上多賢良賓朋,您就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