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朕知道你和蘇家的淵源,也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忍蘇家就此落寞,尤其是蘇舜欽,實在可惜了。他那樣的品行端正又有真才實學的人,應該有番大作為才是,但蘇礪叛國是不爭的事實,朕斬殺了他父族,就算他能夠大義滅親,也難保心懷怨恨,所以北齊都城他不能待下去。”
雲落楓點頭,“我知道,小十的做法沒有錯。蘇礪所犯的罪不是李家的貪贓枉法,也不是羅家的隻手遮天,是勾結敵國的罪行,不可饒恕,確實該殺。”
隻是她隱約覺得,一個蘇家確實如軒絨燁錚所說,做不到讓皇子之間為了儲君之位互相殘殺。她回想起軒絨燁錚的話,他懷疑賦家,甚至認定巴圖都隻是一枚棋子。可是那個男子,她實在不忍心去懷疑。
“小十,若我離開了。你且記住,不論發生什麼重大的事情,切記兵符和玉璽不能落入外人之手,恐遭變故。”
雲琉非鄭重的點點頭,自然是明白這兩樣東西的重要性。如今羯國打敗,朝中似乎恢複了平靜,權臣李羅兩家被扳倒,沒什麼大的威脅,蘇家被鏟除,一切貌似塵埃落定。隻要沒有特殊情況,根本用不到玉璽和兵符。
“阿姐不必再為朝中事情煩憂,安安心心的等著做新娘子吧。這次再不會有什麼阻斷你的姻緣,九皇姐那邊朕已經招呼好,讓她務必待在宮裏不許亂走,趁著這幾天就辦一場賞花大會,找個合適的夫家,將她嫁出去。”
雲溪泠愛慕軒絨燁錚,並且為了尾隨去了軍營已經不是秘密,雖然軒絨燁錚並沒有背叛她,但想到親妹妹會惦記自己夫君還是有些不舒服。所以小十的提議她並未否決。
回到府上時辰還算早,算起日子,大遼的迎親隊伍應該還有幾日。想起上次軒絨燁錚提前跑來找她,半夜爬窗戶被淞製止的事情,還有些啼笑皆非。這男人總是愛走不尋常的路。
玉屏見她回來,端起薑茶迎了上去,“殿下回來了,珍太妃還好麼?”
雲落楓道了句好,便自顧回房去。她打開妝奩,拿出之前軒絨燁錚給她的首飾盒,一件件的細數。
窗外還是陽光明媚,春暖花開,鳥雀鳴啾,生機盎然。她笑著把玩那些珍貴的首飾,又回想起去大遼那些日子他每天都會送這些東西給她,那樣溫暖的時光似乎從未走遠。
隻是最近這幾天她回想去往事的頻率太高,總是會在午夜夢醒時縈繞一個少年的聲音,溫聲細語,娓娓動聽。
雲落楓歎了口氣,惆悵的拿起一支碧玉發釵發起了呆。
也不知她愣了多久,直到窗外傳來一聲利器相互碰撞的聲音,才讓她驚覺回過神來。她走到窗邊,見淞手中還握著一支飛鏢,地上是被擊落的一柄小刀,刀上還插著折疊起來的信紙。
“這是?”
淞撿起地上的小刀確認無礙之後才取下信紙交到她手中。
雲落楓當即拆開信紙,待看清信上的內容驚的無法言語。
“淞,隨我出去一趟,有個人我要去見見。”
剛回府不久便有人傳來這東西給她,那匕首顯然是對著窗欞去的,並無傷她的意思,隻是想讓引起她的注意。不料淞的敏銳力太強,瞬間將那柄小刀擊落。
雲落楓坐上馬車急速離開,玉屏追了出來,眼瞅著離去的馬車又退了回來。
行至一處偏遠的別苑,車夫停了下來。這裏地勢偏僻,離村莊小鎮較遠,卻有一戶人家坐落於此,籬笆小院毛坯房,從外麵看不過是普通的獵戶家居住所。
雲落楓下來馬車,卻見圍欄早已被撤開,柴門虛掩,仿佛是在等人進來。她還是輕輕叩了叩柴扉,朗聲道:“有人在嗎?”
不多時便有人來開門,是個布衣釵裙的小姑娘。她衝雲落楓微微點頭,請她進來。
“請問這位姑娘…”話未說完,那小姑娘便屈膝恭敬的退了下去。
她一時啞然,不知作何反應。屋裏的一切都擺放整齊,這小院不大,從外麵看也樸實無華,可裏麵卻是應有盡有,樣樣齊全。一點不像是普通人家,家什用具皆是上好的,地上還鋪著柔軟的金絲絨毯,屋內還燃有熏香。
正當她疑惑之時,身旁的暗門被人推開,裏麵走出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男子。借著明豔的春光,屋裏的一切被照的白亮,男子未改陰鷙的神情依舊如記憶中那般熟識。
見他杵著檀木虎頭拐杖,一步步慢騰騰的朝她走來,朝她咧嘴一笑,“別來無恙,六皇妹。”
即便是有信在先也不得不讓她惶恐,她直直的盯著瘸了條腿,陰狠暴戾的男人,吃驚的合不攏嘴。
“你…你沒有死。”
“六皇妹希望我死?”
雲漓眯起眸子定定的看著她,笑的有些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