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故人久未見(2 / 2)

雲落楓前一日便飛鴿傳信給小十,今日城郊外應該有人接應。隻是她沒有想到,來接應的人正是賦長憶。

他站在長亭上,依舊是一身華貴的官服,白玉釵綰就三千青絲,眼角眉梢處皆是幹淨純粹的柔情。白玉清俊的臉龐上滿是擔憂,櫻粉色的嘴唇卻一直揚著暖心的笑容。

將這樣一個純澈無暇的人當做十惡不赦的壞人,雲落楓自己都有一種罪惡感。

她下了馬車,對上他盛滿思念的眸子,有些愧疚,“勞煩攝政王在此等候。”

賦長憶一步步走下台階,迎著春風朝她走來,眉眼含笑,單純無害到極點。

“給公主殿下請安,長憶已經等候多時。”

雲落楓還沒有回答,身後的馬車傳來響動,未等下人前來侍奉,車中跳出一位女子,因為太過急切步履有些不穩,趔趔趄趄的跑了上來,待看清那張朝思暮想的容顏後,卻止步不前,仿佛被定住一般,呆呆的看著他。

賦長憶沒有太大的反應,微微頷首道:“皇後娘娘。”

一句稱呼,將她推向萬丈深淵,不得翻身。

雲嵐清盯著禮數周全,冷漠清淡的男子,刹那間紅了眼眶。

美人眼波憐,故人久未見。他是她心頭濃墨重彩的一筆,揮之不去,鐫刻至深。如今再重新拾起,分量依舊有千金之重,是她生命無法承受之重。

大概有些人都是初見紅了臉,再見卻紅了眼。他就站在那裏,無需任何一個動作,不必言語,單單一個側目,就能讓她心潮澎湃,甘願把什麼都拿去討好他,隻求他一抹淺笑和一個睥睨。

“長…攝政王…許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了。久到這半年已經成了她此生最長的煎熬。如今她終於再次見到他,卻是物是人非,他是北齊攝政王,而她呢?正如巴圖所說,一個被玩爛了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再去肖想他。他這般清貴高潔的人,這樣的想法隻怕是在玷汙他。

雲落楓掃了眼癡呆傻愣的女子,一陣歎息。人世間,苦之最,莫過於心愛之人就在眼前,可卻怎麼也跨不過那道無形的鴻溝。巴圖是敗了,但羯國未滅,她依舊是羯國的皇後。這樣的身份本就是枷鎖,能套牢她一輩子。

“四皇姐連日奔跑,舟車勞頓,趕緊讓下人帶你回府吧。”女子點點頭,目光依舊黏在男子身上,不肯收回。

賦長憶仿若不知,隻將重心放在雲落楓身上,笑盈盈的與她談起了京中最近幾日的趣聞。留下孤零零的女子,瑟縮在暖風中。

雲溪泠跟著下了馬車,含羞帶嗔的美目中滿是算計。這世上真不乏癡情之人,眼前的多情種也是愛的辛苦,隻可惜啊,有那個女人在。

“四姐姐,外麵風大,您當心身子。”

雲嵐清苦澀一笑,望著遠去的兩道背影,臉色蒼白的厲害,心中有處地方鈍痛的讓她無法呼吸。

“算起來已經大半年沒有和姐姐說體己話,今日溪泠去你府上,咱姐妹兩好好聚聚。”她牽過女子冰冷的手,笑的諷刺又憐憫。雲嵐清沒有反駁,如同一具木偶被女子任由擺弄牽引。

先帝去世半年禁娛禁宵。太後生辰開始放寬民意,夜半清冷宵禁的街道再次出現燈火通明的景象,花街柳巷中又恢複了男男女女的嬉笑叫罵聲。

往昔還被世人奉為天女之姿的四公主灰溜溜的回城,卻隻是被當做茶餘飯後的笑談,再沒有之前的豔羨愛慕。

“你們說那巴圖長的五大三粗的,有沒有好好滿足四公主。”

“哈哈哈,這種事情也拿來說,當心你的腦袋。”

“本公子估計啊,四公主那小腿啊,怕是合不攏了。”

……

青樓裏肆意妄為的笑談並沒有傳入雲嵐清的耳朵裏,回城這幾日她都悶在府上足不出戶。會想看到那個男子,卻又不敢去看。如今髒了身子,似乎對他的愛意都成了罪過。

她煎熬的不肯出聲,又固執的一遍遍去想他的音容笑貌,一次次將自己淩遲。隻是她不知道,有個曾經將她捧在手心的男子也如她這般,日日受盡折磨,不得宣泄。

回到北齊這幾天,雲落楓私下打聽過大遼的消息,隻知道那邊突然就出現了瘟疫,且來勢洶洶已經造成不少人救治無果而死亡,包括危在旦夕的大遼皇後。

她一邊揪著忐忑的心,一邊留意賦家的一舉一動。可讓她失望又暗自慶幸的是,賦長憶並沒有任何不規矩的動作,賦天翎除了在府上逗逗鳥,養養花草,也沒有和其他人來往過。

她開始懷疑軒絨燁錚的觀點是不是有些假公濟私的成分在裏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