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長憶一把攔過她,緊緊擁抱在懷中,發狠般將她蹂躪在自己劇烈跳動的胸腔中,絲毫不肯放手。
“賦長憶,你……”
“我以為我會失去你,幸好我來的不算遲。”
這一世,他已不能失去她,這一世,注定要和她羈絆在一起。哪怕是天神阻擋他也要逆天改命,將她護在身旁,擁她入懷。
雲落楓有些抗拒這個懷抱,他的體溫高的嚇人,雖剛剛受了重傷,力氣卻是不減。
胸膛處有個硬物硌得她難受,是那枚軒絨燁錚親自為她帶上的平安鎖。
“今日的事情,還望攝政王保密。”
許久,他才平複好心情,輕輕放開她。
“這是自然。”
“以你的聰明才智,不可能猜不猜剛剛那些人的來曆。雪族在北齊素來有個極為隱晦的傳聞。我的身份,你應該早就知道。對吧?”
賦長憶默然不語,黑曜石般的眼眸定定的看著她,輕輕點頭。
十七年,如此長的時間,沒有一人告知她,她的真實身份。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師傅為何要收她為徒,傾盡所有教她武藝甚至是權謀,從小而來的依賴,讓她忽略了這最為至關重要的線索。
“賦長憶,我師傅說你沒安好心,你且說說,你以前做過什麼事,得罪過我?”
關於那塊缺失的記憶和封塵的過往。如風過無痕,杳無痕跡,她怎麼都查詢不了。
“做過什麼麼。”
賦長憶勾起唇,揚唇淺笑,“我曾捏過一座城,說以後會娶你過門。隻是後來你忘了,忘的很徹底。”
雲落楓怔住,精致的小臉上五味雜陳。
說過要娶她麼?為何他的誓言她沒有一丁點的記憶。
早朝之後,小福子從外侍拿得了封信函,弓著腰送去禦書房。
雲琉非端坐在書桌前,神思遊移。
“殿下,剛剛從城外傳來的消息,兩國使臣已經先一步碰頭,明日便可抵達京城。”
十一二歲的少年接過信封,卻並未拆開,將暗黃色的信紙輕輕放在案幾上。
小福子鞠了鞠身,便乖乖立在一旁待命。
“小福公公入宮多少年了?”
小福子雖不明白少年的突然發問,還是恭敬的回道:“回殿下,奴才六歲入宮,如今已經剛好二十載。”
歲月不饒人呐,這二十年,彈指一揮間。
“你入宮那會兒先帝還未真正登基,對吧。”
“回殿下,確實是。”
雲琉非站起身,大殿旁的雕花窗透過幾絲橙色的光亮,更襯的他有些與實際年紀不相符的早熟。
“你跟在先帝身旁多年,且來說說,他是不是個糊塗的人。”
小福子一驚,慌忙折下腰,握著麈尾的手緊了又緊,“奴才不敢妄言。”
罷了。雲琉非輕微歎氣,還有些許稚氣的臉上有複雜的深意。
“派去的人沒有見到六殿下,事實上府上根本無人。攝政王中途離堂,不是身子乏累,是去尋人了。”
小福子弓著腰沒有起身,雲琉非也未看他一眼,自顧自的說道:“攝政王心念本宮六皇姐,然而這北齊隻有一個六殿下,大遼已經搶先壓下籌碼,後有羯國意味不明,現在又多出個賦長憶。若是塵埃落定,六皇姐最終歸於大遼皇子,這江山攝政王可還願意為本宮守住?可還願意輔助本宮完成千秋大業?”
少年雙手負於身後,已經明顯拔高許多的身影也日顯高大起來。這風雨欲來的天下似乎有著催人心智的魔力,輕易染上了他原本稚氣未脫的眉目。
小福子抬頭望向他,大殿外投射進來的光線有些刺眼,卻將少年的身影拉長,這種老成持重的模樣,他似乎還未在其他皇子身上見過。
“對了,派人去看看四公主有沒有回來,自從被先帝預定為羯國和親公主之後,她就一直被變相軟禁在宮裏。如今偷溜出去散散心是可以的,但人不能走遠。暫時安撫羯國,她依然能派上用場。”
“喏。”小福子點點頭。從未見過這般深沉的十皇子,不隻是從未看透還是一直未看清的緣故。總覺的如今的殿下有些他從未看透過的一麵。
山風滿堂過,攪皺金鑾窩。天下三分的僵局的已經被打破,這分分合合的天下是時候歸於一統了。
少年將視線放在遙遠的天際,那裏似乎有他觸及不到的念想。
“小福子,你可知北齊江山已亂。酒色逆臣如蟻蛀空我雲氏基業,這舊的總該去掉,要讓新的、好的製度和流淌的鮮活血液重新歸入我北齊!總有一天我會創造出一個全新的、強盛的北齊。你,信是不信?”
身後,空無一人。小福子領命差遣宮奴去,除了少年形單影隻的孑孓身影,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