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長憶顰眉,看著剛剛還失魂落魄的女子,現在已經換了副麵孔,如同美豔妖治的惡鬼般盯著他。
“殿下若是不方便告知,那微臣也不強求。天色不早,殿下早些回去吧。”
女子從地上緩緩站起身,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顯得那般楚楚動人,萬般可憐。她癡迷的看了眼下逐客令的男子,一步步後退,直到被門欄絆住,才轉身離開。
她認命了,這一別,恐怕是再不能相見了。
佟牧一直候在暗處,看著遠去的麗人,有些怨懟主子的不解風情。
要說這四殿下哪裏比不上六殿下了。哎,世間情愛,最是讓人肝腸寸斷,卻又讓人萬般著魔,甘之如飴。
四公主府,深深別苑內。
“你這瘋丫頭,跑去丞相府丟人現眼麼!”
皇後得了消息,匆匆趕來。橫眉冷對,斥責這個不聽管束的女兒。
雲嵐清跪在冰涼的地板上,空洞著雙眼,臉上再沒了驚怕的表情。她一言不發,麵無表情的狀態,倒是頭一次讓皇後覺得訝異。
“你巴巴的跑去,奉上你那一片丹心,不也還是被拒了麼?天下好男人多得是,老念著個賦長憶,能有多大指望?”
她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女兒,微微歎氣,“你要聽母後的話,貴為一國之後才能一人之上,萬人之下。到那時,所有人那些曾經輕看你的人,才會敬你,怕你,將你放置在心上。你可明白?”
雲嵐清扯開朱唇,慘淡一笑,已經流幹了淚水的眼眶,再次充紅。
她抬起頭,看了眼麵前這個讓她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輕聲問道:“母後,您可曾有真正心疼過嵐兒。”
皇後被問住,楞了片刻,勾唇輕笑道:“你是本宮的女兒,哪有母親不心疼自己女兒的。”
“是麼。”
既是如此,為何將她視作棋子,殘忍的支配她的一生。你愛的是權利,是無上的榮光,是你頭上那個沉甸甸的鳳冠。
“本宮聽聞你去乾坤殿,惹的陛下很是生氣,你都說了些什麼?”
雲嵐清閉上紅腫刺痛的雙眼,微微沉思。再次睜開眼,那雙曾經留有一絲的善念消失殆盡。
“母後不應該關心兒臣說了什麼,重要的是父皇說了什麼。”
皇後顰眉道:“什麼意思?”
她嗜血冷笑道:“父皇說,他如今之所以會關注洛州一舉一動,是因為二皇兄,才是他心頭那個堪當大任,繼承大統的君主。”
“你胡說!陛下怎會對你說這些!”
“兒臣不久後便會下嫁巴圖,無端起這些瘋言瘋語作甚?母後還是早些告知太子皇兄才是。”
皇後終於被驚得連連後退,將懷中的雪白狸貓丟棄在地上,厲聲道:“快去,請太子殿下!”
明黃的芙蓉帳中,傳來一陣揪心的咳嗽聲,身體每況愈下的北齊帝正看著洛州傳來的折子,眉頭緊鎖。
“小福子,給朕擬旨,速招二皇子回京。”
“奴才遵旨。”
北齊,洛州。
時逢洛州災荒,莊稼顆粒無收,餓殍遍野。
二皇子雲錦冉奉命趕來救災,已過月餘。
災情雖是穩住,難民也有了營生地,但因缺糧而上山為匪的青壯年男子,卻愈發多起來,即便是重兵把守的糧倉,這些流寇土匪都敢打主意。
“二皇子殿下。”
侍衛推開門。手中還握著一卷明黃的聖旨,待他走上前單膝跪地道:“殿下,京城八百裏加急!”
雲錦冉抬起埋在案幾上的頭,連日來的操心勞肺,整個人清減了不少。
“呈上來。”
侍衛恭敬的呈上聖旨,見自己一直效忠的主子不辭勞苦,為了洛州災情勞力傷神,更是欽佩來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