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出長鞭,打得積雪四濺,鞭尾掃及那兩座雪人,雪人倒黴地砸成碎片。
鐵慈眼皮子一陣亂跳。
呼音忽然鞭子一彈,指向樹後,“出來!”
飛羽就要出去,被鐵慈一把壓了回去。
她從容自樹後轉出,呼音一看見她,眉毛就一挑。
鐵慈不待她有所反應,就長長一揖。
呼音挑眉冷笑道:“怎麼,你這是,在向我賠罪嗎?”
“當然不是。”鐵慈笑道,“我未曾犯錯,你也未曾占理,我為何要賠罪?”
“那你,文縐縐,幹什麼。”
因為你喜歡人斯文禮貌吖。
鐵慈當然不會這麼說,平平靜靜笑道:“那是在恭喜你。”
呼音眉毛一豎。
她生得本就鋒利的美,豎起眉毛的時候殺氣幾乎要透體而出。
“恭喜你未曾誤入迷途,被那老家夥騙到底,成為容氏野心的跳板;恭喜你未曾嫁入豪門,被那處處規矩束縛在四麵高牆裏不能呼吸;恭喜你不會嫁給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愛而不得漸漸窒息,最終不是終生怨偶就是拔刀相向;恭喜你不用和高牆大院裏的女人們爭各種各樣的寵愛,被那些白蓮花綠茶婊的軟刀子打擊得體無完膚。恭喜你從此自由,永遠自由,在西戎的大漠和草原間,做最真的你自己,未必有愛,卻一定一生完滿。”
鐵慈又長長一揖。
呼音沉默。
風雪在兩人之間飄搖。
遠處鐵馬飲冰河。
更遠處是茫茫的,無邊無垠的大漠。
良久之後,呼音忽然一笑。
“你說的對。”
她將鞭子盤在腰後,大步向下走。
鐵慈鬆一口氣。
她並不怕呼音記恨自己,隻是覺得這樣一個好女子,應該是寫在史冊上的自由的鷹,若是早早歸於深宅大院,在那些勾心鬥角裏耗盡餘生,那就太不值當了。
她希望她掙脫情網,在自己的天地裏翱翔,實現她自己庇護天下女子的夢想。
在此過程中,她自身的光輝,自然會吸引真正欣賞她懂她的好男人。
呼音走了幾步,忽然大聲道:“我不會嫁到深宅大院受罪的!”
鐵慈正想你可懂了我得給你點個讚。
讚還沒點完,就聽她豪言壯語地喊:“我把他,擄到草原來,娶了他!叫他和我的,十八個男寵爭寵,不就行了!”
鐵慈:“……”
為容先生默哀。
……
當夜,積雪和沙塵被風卷上了半天。
雖然不在沙漠裏,但是塵吞天善於馭使風,雪比沙更輕,卷起的雪暴密密層層,撲麵窒息,對麵不見人影。
雪暴讓所有人躲回了屋子和所有能遮蔽人的地方,不敢睜開眼睛。
但很少人發現,雪暴就發生在呼音大營周邊五裏的地方,這是塵吞天能控製的最大範圍。
塵吞天控製風暴也不是能隨時就有的,一般大型的一天也隻能一次,很耗費精力,所以鐵慈等人去攻擊他的時候,他一開始都選擇用蠍子攻擊。
趁著這場雪暴,鷹主帶著三千精兵,從一開始就躲開雪暴所在的範圍,穿上俘虜來的大王子軍隊的戰甲,同時選了一批大王子軍隊俘虜打頭陣,束馬銜枚,襲擊了裘無咎在則葉的大營。
他讓那批俘虜帶著車馬和酒肉前去裘無咎大營,假稱大王子派人犒勞裘將軍。
巧的是,守門的兵丁和叫門的兵是一個部族的,彼此還是熟人,裘無咎本身也是西戎王族,麾下一樣有親近前王族的各族雜兵。
見了老熟人,知道對方確實在大王子麾下,又聞見酒肉香,風雪天裏抖抖索索的守門小頭領,頓時就忘記了軍令,沒多想就開了門。
鷹主埋伏在後頭的軍隊立即狂馳而至,鷹主一弓四箭,瞬間解決了四方瞭望塔上的哨衛。
其餘手下飛快斬斷了吊橋的吊索,衝入了營寨。
裘無咎並非沒有防範,他剛剛接到了綠洲兵出了沙漠的消息,也時刻在提防著大王子的偷襲,隻是沒想到,鷹主來得這麼快,而鷹主軍隊裝扮成大王子軍隊,顯然也出乎裘無咎意料。
風雪中安睡的大營頓時一陣騷動
鷹主帶領的一個擅長動物擬聲的小隊,齊齊作狼嚎之聲,那些睡夢中的士兵以為是狼群襲擊,仗著人多也沒有太緊迫,甚至以為巡邏隊就可以解決,不急不忙地穿衣。
結果鷹主一路砍瓜切菜,前頭人都殺差不多了後頭人才炸起來。
呼音則帶著軍隊繞河而過,毀掉了裘無咎大軍前往遼東的必經要道。隨即襲擊裘無咎後衛,和鷹主合兵。
兩邊各自如尖刀,捅了裘無咎大營一個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