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分,他不會報複我們吧。”
“我們拿錢辦事,怕什麼,要找也是找那人,我們拿了錢就出國,任他們也找不著。”
“可惜了,世界冠軍,他還是我偶像呢,我居然親手挖了偶像的眼睛。”
雨後,濕滑膩膩地青石板路的弄堂裏,幾名壯漢圍著一名匍匐在地的男子,男子一身潔白的襯衫上血跡斑斑,隻見他雙手捂麵,身軀微微顫抖著,手指間的縫隙裏流出大量的鮮血,喉間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為首的壯漢撇了撇匕首尖上的血跡,收起匕首,“那人讓我們毀了你一雙眼,算我大發慈悲隻毀你一隻左眼,我的兒子很喜歡你,他是你的粉絲。”
說罷,帶著一眾小弟快速離開弄堂,等那些人走後,婁封再也忍不住的地蜷縮在地,綿綿細雨,淌流的鮮血混合著雨水,迅速蔓延一片。
鮮血順著麵頰淌入口鼻,濕鹹的鐵鏽味令他作嘔,尖銳的刺痛麻木了他整個神經,他顫抖著手摸進兜裏想要尋找手機求助,可是失血過多使他忍不住的眩暈。
驀然,眼前一陣發黑,婁封努力睜了睜未受傷的右眼,可仍抵不住那強烈的衝擊,下一秒眼前縱然一黑,天旋地轉般的眩目瞬間湧上來,隨即一陣失重感襲來,仿佛置身雲海,又似隨風飄揚的柳絮。
不知過了多久,又仿佛隻過了一瞬,婁封掙了掙,右手向旁撈了撈,猛地觸碰到帶著暖意的布衫,他倏地拽住,像是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不放。
“救……救我,求你……”
恍惚間聽見一聲咒罵,隨後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隱隱感覺到那人將他放進車裏。
婁封再也忍不住昏了過去。
……
裴蕭甩了甩沾染上血跡的袖子,看了眼正在手術中的手術室,在一旁等候椅子上坐下,打開終端看了眼時間,4:44。
點開訊息,這個點除了他大概都去睡了,隨意翻了翻將終端關閉,疲倦地靠在座椅上,揉了揉眼睛,回想起剛剛那幕,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他隻是通宵打完晉級賽,剛下遊戲準備出門買點吃的,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
那人從天而降,渾身是血的砸向正準備上懸浮車的他,憑他多年在遊戲裏練出的直覺使他後退一步,那人直直跌落在他眼前。
可是那重重的一摔居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他向前一探,準備查看,結果衣袖就被死死地拽住,隻見對方混混沌沌的,滿臉是血,一副氣若遊絲的模樣,偏偏手勁還挺大,怎麼也甩不開。
裴蕭沒法,隻得將人送去醫院,打算等人醒後再好好算算賬。
這一等,就是兩小時。
落地窗外的天微亮,初生的日光灑進長廊,半縷光芒打在裴蕭沉睡的半邊臉上,刺得他撇過頭,將臉藏進陰影裏,他微微蹙眉側過身,卻碰到了硌手的扶手。
裴蕭困倦地睜開雙眼,看了眼四周,陌生的環境讓他有一瞬不知何處所在,撫了撫額間碎發,此時眼前的手術室也相繼打開。
“患者家屬是嗎?患者已脫離生命危險,可以轉入普通病房觀察,患者左眼傷殘嚴重,無法修複,不過不必擔心,以現在的醫療技術可以移植義眼,這是此次手術費用單,先生請您在這簽個字,另外關於移植手術相關詳情將由主治醫生與您商量。”
醫生諄諄教誨的話語讓剛睡醒的裴蕭腦子有些發蒙,接過單子潦草地簽了字。
簽完字裴蕭發懵的腦子終於清醒了,他拍了拍額頭,煩躁地站起身,此時手術室的門再次打開,是醫護人員推著患者準備轉入普通病房。
此時,裴蕭終於看清了那張滿臉是血下的容顏,那人靜靜的靠在床上,左眼被紗布繃帶包裹著隻露出半邊臉,另一隻眼眼瞼微垂,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染血的白襯衫換成了病服,纖細瘦弱的脖頸下若隱若現的鎖骨,整個人仿佛支離破碎的瓷娃娃。
感覺到有人看他,他微微側過臉,精致的麵龐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漆黑空洞毫無神采的右眼朝他望去,似是打量半晌,幹裂的嘴唇蠕動了兩下,發出一聲細微喑啞的聲音,“謝謝你。”
心尖仿佛被什麼東西蜇了一下,一瞬間亂了頻率,甚至醫生在一旁的嘰嘰咕咕說了什麼也沒聽清,裴蕭怔怔地看著坐在病床上的年輕男子,爾後,忽略心底那絲異樣,裴蕭不自然地撇過腦袋,呆呆愣愣地接過一個文件夾看也沒看一眼就簽了字。
繼而抬頭對上那人詫異的眼神。
裴蕭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簽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裴蕭覺得自己打通宵後就沒清醒過,無視眾人灼灼的視線,大步流星地離開這個讓他頭腦發熱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