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懷隻掃了他一眼, 眉頭短暫地蹙了一瞬,後舒展開來,笑道:“好久不見, 時謙。”
簡單的一句話, 瞬間讓時謙從見麵的喜悅打回原形,他的笑容緩緩斂起,眼神裏的光也黯淡了下去。
時謙傷心地問:“你難道忘記了, 我才是你的家人麼?”
時懷回道:“沒記錯的話,兩個多月前我已經當麵與你們時家斷絕了關係,我們現在唯一有聯係的地方不過是緋熊罷了。”
他的話語冷淡又疏遠, 時謙的記憶又一次被他拉回了那天,他的臉色蒼白了幾分, 抿唇不答。
而時懷這番話在董事會上激起了千層浪, 每個人都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嘴巴大開。
時謙並沒有把時懷與家裏斷絕關係的事公開, 他自始至終都還是認為總有一天, 時懷會回到時家,與他們重聚,若是公開了, 往後時懷很難回家了怎麼辦?像上一世那樣, 被逼得走投無路也不願意回頭, 義無反顧地奔向了別人那頭, 時謙不想再讓悲劇重演了。
現在的會議室裏, 明眼人都知道如今召開的這個董事會已經變了味道, 從決定投誰上位,引領大家乘風破浪,到現在時家的內部家事的清算。
付施庭咳了咳, 示意助理把他帶來的文件遞給時謙:“我們回到正題吧,討論究竟應該是誰來當……”
付施庭話還未說完,就被時謙截住。
時謙的視線緊緊地看著時懷:“先讓我和小懷聊一下。”
付施庭不讚同地往後仰了仰:“我覺得沒必要,現在……”
時謙咬著牙,紅著眼瞪著付施庭:“我自動退出行不行!讓我跟他說幾句話!”
付施庭沉默,望著時懷,帶著幾分詢問的意味。
時懷想了想,點點頭:“好,聊聊吧。”
事到如今,也該和時謙做一個最後的了結了。
董事會別的成員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麼,反正於他們而言,其實誰當都行,兩個人都有那個實力去帶動緋熊的發展,他們隻需要繼續吃紅利就好了。
付施庭在離開前,擔憂地看了眼時懷,最後才離開。
會議室隻剩下了兩個人,時懷拉開位置坐了下來:“想和我聊什麼?”
時謙見時懷這幅泰然卻又整個人都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也就著位置坐下來,默了片刻後,方問:“小懷,你就這麼討厭我和爸爸麼?”
“是因為當初那場雪崩,所以你不相信哥哥了,還是因為何康陽,你不相信我們家了?”
時謙的表情有些痛苦,他想要解釋卻又手足無措地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一方麵不想讓時懷知道遺囑的真相,不想讓那份醜惡的計劃暴露在時懷的眼前,一方麵又心痛得厲害,他自認為不管如何,他嗬護時懷的這份心意,對方理應感受得到,為何如此躲他,甚至現在還站在外人那邊?
如果時懷隻是想要公司,可以的,他完全可以拱手送給時懷,他一點也不介意,隻要時懷開心就好,隻要時懷願意回來就好。
可無論是當初匿名當榜一也好,還是後來跟著他們去爬山也好,時懷也沒有任何鬆動回家的意思。
就連現在的談話,都是珍貴到需要時謙用退出競爭來換取。
時謙悲愴地發現,似乎他曾經篤定的事情,已經不可能再發生了。
時懷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即便如此,時謙也想知道原因,他還想要再掙紮一下,說不定還能再努努力呢?
時懷對時德明以及時謙的報複雖然還沒有完全結束,卻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時德明就算再能出來,他也已經沒有資本再東山再起,而母親的遺產也將由他完全繼承,時家一個子都別想碰到。
因此,時懷終於願意說出他沒有對時謙說出的秘密。
隻見時懷的唇畔輕輕漾開:“時謙,讓我想一下,你雪崩的時候為什麼會站在我這邊呢?對於你栽培出來的棋子暴力相對,這似乎並不符合你們的‘計劃’吧?是因為你那個時候就已經恢複了上一世的記憶了吧?”
時謙的眼睛猛地瞪大。
他不是震驚於時懷說錯他恢複記憶的時間點,而是在震驚……
時懷為什麼會知道“計劃”?
恢複上一世的記憶又是什麼意思?
這幾個字連在一起時謙明白是什麼意思,可他不明白,為什麼這話會從時懷的口中說出來?
難道說,時懷也是……
“哐——”
時謙坐著的身子驟然一個失重,他驚魂未定地扶著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