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庭市的夏夜悶燥難忍,這時候隻需要一點點摩擦,就能隨意讓一個人的怒火放大。
市中心的高級酒樓似乎被人包了,門口拉著一條又大又長的橫幅,紅底黃字地書著一行字。
【祝賀何康陽同學考上x大】
x大,全國一流學府,萬千學子在高考中為它的一個學位爭得頭破血流。
酒樓外麵看起來安和寧靜,裏麵也本該是雙手鼓掌祝福這大辦慶功宴的主人公。
隻一切的平靜在一個人影衝上去後,刹那間就被打破。
“今天,我時懷在這裏宣布,正式和時家斷絕所有關係,永不來往1
兩個長得極其相似的少年,同時站在固定話筒麵前,剛剛衝上來的,就是把話筒掰過去的少年。
他的語氣堅定,隻有極少數人聽出了他的尾音帶顫。
下麵的人被這句話炸開了鍋,紛紛偏頭小聲交流。
“誒,我就知道會有一出好戲,來的不虧。”
“之前就聽說,時懷似乎不是時家的小少爺,那個何康陽才是真的。”
“啊?真假少爺人生調換?這是小說嗎?”
時懷咬牙說完這句話,衝下了台,打算離開酒樓,卻在即將和一個人擦肩而過時,被拽住了手臂。
“時懷,你到底在幹什麼?”
拽住他的男人戴著一副眼鏡,平時儒雅的樣子也因怒火多了幾分犀利。
他的唇線拉緊,手下微微用了幾分力氣,把時懷的手腕都圈出了一圈紅。
“不是說過讓你不準來康陽的慶功宴麼?”
“你現在還把現場搞得一團糟1
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不絕於耳,細細一聽,又聽不太清,隻能隱約聽見“假少爺”“不順眼”之類的字眼。
時懷隻是停下,並沒有回頭看他。
“我不過說了你們做過的事情,這就叫做破壞了?怎麼,還是說……”
也許是情緒有些控製不住,時懷的背影有些顫抖,男人抓他的手都感受到了手臂傳來的微抖頻率。
“覺得由我說出來,你們很不爽,是麼?”
時謙眼中慢慢不耐煩:“說了多少次了,是因為你一直針對何康陽,所以我們才暫時讓你們分開,冷靜一段時間。”
兩人之間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其中劍拔弩張的氛圍明顯,完全看不出來這倆人是兩年前兄友弟恭的兩兄弟。
“你不懂事也應該有個度,今天這種日子,你……”
“我是不懂事1時懷反應激烈地甩開了他的手。
啪的一聲,很重。
時謙原先情緒還有些抑製,見狀,咬合肌都繃緊,眼睛冷冷地睨著眼前的少年。
“那現在我走,何康陽不就能名正言順了?”
少年冷笑著,好看的杏眼裏盛滿了譏諷。
男人聽到這話後,手臂瞬間揚了起來,在少年怔愣瞪大眼時,準備下來,卻被另一個人抓住了手。
是一個穿著黑色襯衫的高大俊美男人,發間還挑染了一抹灰。
男人死死抓住時謙的手:“時謙,你想打誰呢?”
這個黑衣男是顧經閑,在時懷被時家拋棄,單方麵斷絕聯係後,唯一一個願意對他伸以援手的人。
時懷見他還是一如既往地護著自己,眼中不由得酸澀,喉嚨都在發著苦。
顧經閑不過和他認識兩年,都能看出何康陽的表裏不一。
明明何康陽漏洞這麼多,和他相處了十八年的家人,卻被何康陽騙得團團轉,拋棄了他。
時懷低下了頭,小心翼翼地抹了把眼睛。
他沒有想到顧經閑也會來,現在的他實在是太狼狽了,他不想讓顧經閑看見。
少年趁著兩個男人在冷眼相互對峙時,掙脫了時謙錮住他的手,兀自地跑開了。
他跑得很快,這層樓裏的人口流動又多,一下就看不見影了。
顧經閑見狀,正準備追出去,卻有一個長得和時懷十分相似的少年出現在麵前。
何康陽焦慮地過來,詢問著:“時謙哥哥,時懷是不是生氣了礙…要不我出去找找他吧。”
戴著眼鏡的時謙看了他一眼,表情已經恢複了平靜。
“不需要,他自己能想清楚,我們都是為了他好。”
“你也不要到處亂跑,等會兒爸爸要宣布一件事。”
顧經閑本來要越過何康陽出去,聽到兩人的對話後,有些不敢置信。
“時懷是被何康陽邀請來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這個何康陽,長得和時懷那麼像,心思卻壞得可以冒黑水。
明知道現在時懷被時家單方麵斷絕關係,還發帖邀請時懷來,簡直殺人誅心。
他以為時謙應該看得出來才是,沒想到竟然會聽到時謙這樣的回答。
時謙隻是默了下,就毫無心理負擔地替何康陽辯解。
“康陽隻是想跟時懷分享一下喜悅而已,時懷卻來破壞他的慶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