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婭的意識已經喪失了很久,直到她被扔到硬邦邦的廢鐵片裏,渾身的疼痛幾乎令她呼吸都難以控製,嗓子幹到似乎下一秒就要嘔吐出來,四肢是麻木的,幾乎動彈不得,她用力用牙齒將舌尖咬破,一點點腥澀的血液慢慢滲進她的喉間,她用力睜開雙眼,直直的坐了起來,氣流流通不暢,蕾婭隻能猛烈的咳嗽才可以稍微緩和些。
她猛然間意識到自己有了一副可以自由活動的身體,這四肢很幼小,但她不在乎,隻要能動,就算是動物的軀體也沒關係。
十分鍾前還是一個植物人,就在某日,她都已經不記得是白天還是黑夜,但那刻她的意識是清醒的,隻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維持她生命的機器便停止了運作,她知道那是她的母親,她雖無法活動,可她十分熟悉那是母親身上的味道,淡淡的丁香洗衣粉的味道。
那味道總是在很多時候都可以聞得到,伴隨著輕柔的動作,或是替她擦身,或是替她蓋被,這麼多年了,如今母親的選擇,她已經沒什麼怨懟了。
散發的惡臭讓蕾雅回過了神,四周都是工業建築的廢物,鋼筋石塊兒散落在各處,蕾雅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裏,但她知道鎮定是現在最理智的情緒狀態,蕾雅隨手撿起一根不長的鋼筋,鋼筋的頂部正好稍微銳利一些,作為武器對她這個身體來說剛剛好。
蕾雅打探著向前摸索著,這片似乎是邊緣地帶,很少有活物的樣子。
隻是走著走著鋼筋等廢物逐漸變少,而亂七八糟的生活類垃圾卻變得多了起來。
隱約之間,蕾雅聽到前麵有打鬥的聲音,她把身體隱藏在垃圾後麵,探著頭向前觀察著,那是五六個小男孩兒在爭搶著什麼黑乎乎的東西,他們都很瘦,幾乎和小猿猴一樣,四肢極瘦,可是動作卻凶狠異常,手裏拿著不是玻璃碎片就是尖頭鋼棍,一招一式之間都朝著對方的要害去,有時有的男孩被捅到了胳膊,血液噴湧而出,可男孩兒卻和沒有痛覺一樣,隻為了爭搶著那團東西。
蕾雅很好奇他們在搶著什麼,可她知道貿然暴露自己隻不過是愚蠢異常的行為。不過幾分鍾,幾個男孩兒已經拚的隻剩下了兩個,其餘都已經被擊中要害倒在了血泊之中,那團黑色的東西被緊緊握在一個男孩兒手裏,另一個攥著玻璃碎片還不停的發起進攻,終於握著黑色東西的男孩兒瞅準了時機,以十分敏捷的速度劃破了進攻者的喉嚨。
一個眨眼間,一場爭鬥誕生了勝利者。就在勝利者張開嘴要把那團黑色的東西塞進嘴裏的時候,不知道哪個男孩猛然爆起,從背後捅傷了最後的勝利者。最終雙雙沒了生機。
沉寂了片刻,蕾娜略有呆滯的眨了眨眼睛,她左右觀察著,謹慎的向前走去,幾個男孩兒十分慘烈的倒在地上,濃烈的血腥味充斥著這片地帶,蕾娜找到了那塊兒黑色的東西,還被緊緊的握著,被血液浸泡了一半,她掰開那男孩兒的手,她還是沒看出來那是什麼,隻有手掌一半大,她拿起來聞了聞,是一股子發黴的味道,似乎是一塊兒已經發了黴的麵包……
隻是一塊兒發黑的麵包。
蕾娜不敢停留太久,急忙將發黴的麵包塞到口袋裏,跑離了屍堆。
她發現了一個小集裝箱,左右差不多兩米乘兩米的樣子,底部有破麻袋墊著,似乎有人短暫的居住過,在角落裏放置著,已經很久沒有人使用的樣子,蕾娜貓著腰縮了進去,終於鬆了口氣,這片地帶似乎是小孩子集中的地方,盡管如此,她都十分謹慎的躲藏著,這幅身體也隻有六七歲的樣子,而且還有些瘦弱,她不敢和任何一個這裏的孩子有任何衝突,因為她隱約明白,她很容易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