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嘉元三年,十二月中旬。
少帝嘉桓病,後妃蕭夫人以一己之力獨攬大權,幹涉朝政。
雪夜,一輪紅月掛於長夜之上。
紅月為極陰至邪之相,兆示人間正氣弱,邪氣旺,怨氣盛,戾氣強;風雲劇變,山河悲鳴,天下動蕩,火光四起。
蕭夫人奢華無度,大肆修築行宮,荒淫無度肆意妄為,迫害後宮妃嬪,甚至將失而複得的嫡公子卿夜再度驅逐至漠北,後以色誘中原青雲劍閣少閣主雲輕為己所用,引發中原武林世家與南疆邪教戰爭。
嘉元四年,七月。南疆明教從神壇跌落,為邪教之首,遭當今國教出手滅之。
又是中元節,每年南疆月宮祭司會在此時前來敦煌城中,舉辦祭祀大典。
深夜,城門緊閉,這座佇立於大漠之中的古城被一層銀紗輕籠。
古雲:敦,大也;煌,盛也。
相比王都長安,別具一番風情。
悠揚婉轉的笛聲在城中回蕩,這曲子是南疆月神教的《山河賦》,每年中元節月教祭司為安撫這城門之外的千萬亡靈,渡其怨念所奏。
鳳凰台上,層層紗幔垂落,月光下依稀可見一個風姿卓越的人影。
一縷殺氣悄然而至,速度之快以人的眼睛無法觀測。
急促的勁風向鳳凰台襲來,撕裂空氣,刺破優美的笛聲,發出的聲音宛若悲鳴!
來勢洶洶,勢不可擋。
台下的白衣少年如同疾風般前衝,也不看來勢,旋身而起,憑空伸手,雙指並攏,金鐵立斷。
清脆一響,勁風應聲被截斷。
這身手,簡直叫一個非人!
少年兩指間夾有一隻純銀打造的箭,箭頭染有一點鮮紅。箭身與箭頭生生地被截成兩段!
“銀魂?”少年白玉麵具後的碧眸微微一沉,脫口而出。
站在城牆上方的紅衣少女手中銀弓發亮,莫然一笑道:“左護法好眼力。”
她手中那把純銀彎弓,宛若新月一般,弓麵龍鳳相纏,雕花栩栩如生,精美絕倫。
少女一頭烏黑的長發及至腳踝,紅衣如火,立於城牆頭,手持銀色彎弓,紅裙與黑發飛揚。
月色之下,瑰姿豔逸,傾國傾城。
白衣少年冷笑,“溶月,你帶著月宮的東西叛離,還敢來行刺大祭司?”
溶月低頭望著那看似十分瘦弱的白衣玉麵少年,“叛離?我何時有叛離?你又從何得知我的名字?”
馬蹄聲陣陣,長安國教的人馬已破敦煌城門,直驅而入,臨鳳凰台周圍。
為首的是一黑袍男人,拔劍道:“聖女無需多言,速速誅殺邪魔歪教之徒!”
左護法那雙淡然得出奇的碧眸裏覆上一抹輕蔑的笑意,正欲摘下掩麵的白玉麵具,身後清冷的嗓音傳來。
“伽,滅世之瞳不可輕易現世,你且退後。”
眾教徒皆於鳳凰台側退讓開來,台上白帆被一雙瑩白纖手掀開,月教那位白衣勝雪的大祭司輕袍緩帶而下。
大祭司俯視著那群狂徒,額環之下,那雙沉寂而亙古的眼中看不見生死,隻有虛無,若一潭死水。
這位祭司眉心一點淡粉,呈盛開的櫻花狀,為冷傲的容顏添上了一絲溫柔。
出世恬淡,從容超然。
隻這一瞥,卻便覺得風華絕代。
這便是南疆月教當今大祭司,名喚千櫻。
溶月望著那人,竟然生出幾分懼意來。
黑袍男人劍還未曾舉起來,隻見那位大祭司微微抬手,做出一個刀刃的手勢。
無形的勁風再一次襲來,隻是這次是當真無形無聲,前方百米空氣瞬間被斬開,那一眾人絲毫來不及躲閃,人仰馬翻。
國教聖女溶月都得借助銀魂以內力灌入箭身方可撕裂空氣,殺人於千裏之外,銀魂之威力已然叫一個強,但也做不到無形無聲。
而南疆月教這位大祭司......僅是一個抬手!這是到底是武功,還是邪術?竟如此可怕!
千櫻將手收回寬大的衣袖中,拂袖,淡淡開口:“我給你們離開的機會,如若不然,你們怕是得屍骨掩黃沙。”
他的聲音很輕,卻有著不可藐視的威嚴。
“溶月聖女!”他們一致看向牆頭上還在發怔的少女。
溶月卻轉身,丟下一個撤字便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師父,要不要溶月帶回去?”那個名叫伽的護法開口道。
千櫻搖頭,“她總該會回來的。”
十年前,那個身穿白裙的小姑娘拉著祭司大人的衣袖不肯鬆手,怯生生地說:“祭司大人,我一定不會背叛你!”
那簡直是他見過最幹淨的一個小姑娘,世間少有的完美璞玉。
而今這小姑娘,紅衣傾城,想必能將那金蓮舞跳得愈發出神入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