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不是回複過一個麼,能回一個就能回兩個……哎,不對,你個混蛋,要求人家給你回複你居然之後就沒信兒了,你給我過來!”
什麼嘛……他看到自己幾天前的某個日誌,末尾的確要求人家務必回複他。他努力地尋找那個人的回複,終於在一頁快完的地方找到。
——我們隔著那麼近卻遙不可及的距離。
女人翹著二郎腿坐在他的電腦椅上,“看,這就是戀愛。”
他仿佛看到了深淵一樣的無奈。
臨走的時候女人沒收了他的MildSeven,“小鬼,學會照顧自己。小朋友適合SevenSt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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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他之間接近半個月沒有任何的聯係。
他覺得他對他來說就是無聊了撿起來的某種過時了的玩具。許久未見,便覺得新鮮。但終究撐不過幾分鍾。
埋頭於各種各樣的報表、企劃書與資料,他會暫時忘記讓人迷茫的東西。他年輕有為,潛力無限,他似乎隻有一種無奈,那就是愛情。
然而挺致命。
如果他願意,他可以隨時擺脫這種無奈。期待與他開始一段戀情的人可以排長隊。可惜就是放不下,忘不了,丟不掉。
公司在瑞士開了新的分公司。他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心像過了一陣電流。
新的。
他似乎在某個荒誕的夜晚許過願要幸福一點。他也有幸福的權利。
瑞士是個好地方。因此很多人在暗暗摩拳擦掌。他對於是不是瑞士倒無所謂,隻要不是這裏,哪裏都好。
他對於那個人會不會留戀並不多想,他隻是在乎自己會不會舍不得離開。年輕的秘書也問過自己是不是很想去。
他說你呢。似乎加上另一個人的企盼,願望就會顯得有重量,自己也就有了不得不離開的理由。
女孩說那地方很美。她沒有說自己到底想不想去。
美麗的東西適合憧憬,卻並不一定是值得到達的地方。
他仍然努力地工作。到手的東西可以放棄;而得不到的卻無法強求。
他在某天醒來忽然釋懷。他提交了去新公司的申請。他甚至想過請求父親的幫助,然而拿著電話筒猶豫了許久,直到裏麵傳來急促的忙音。
看造化吧。他深深地呼吸。去不去得成看命中的注定吧。
他以前從來不迷信。神明讓人軟弱,他苦笑,有那麼無所不能的天遮在上空,任誰都會忍不住去逃避,把所有的難題留給命運。
他知道,即使沒有神明,自己也未見得會堅強。
畢竟一廂情願了這麼久,漫長得他幾乎忘記是從哪一天的下午開始的。忽然地給了他些微的希望,辨不出是假象還是真實,讓他兀自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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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那條留言看了很久。他心中有萬千的感慨,但是卻不知從何訴起。
畢竟事不關己。再深情、再淒美、再轟轟烈烈,那是別人的故事。
他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討厭自己的人。他也不了解那個留言的背後有著怎樣的曲折。他甚至不知道那個苦情人的性別、年齡或者其他的任何信息。
其實那些也並不是多麼重要。
他在某個午後站在陽台上看風景。冬季的陽光總是很溫柔,或許是因為離得遙遠。即使隔了大半個半球的距離,仍然安靜地從很遠很遠的地方投來光熱。從來不擔心那份溫度一去不返,因為有條線叫做回歸線。每年天寒地凍的時候就會回來。
冬至已過,正在歸途中。
這不是個適合離開的季節。因為淚水會凍結成冰,直到來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才會逐漸融化,繼續流淌,一直流進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