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1 / 2)

顧風曜跟著看了眼小梨花, 覺得自己很無辜,他輕咳一聲:“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他說著彎腰,就要一把撈起小貓咪, 小梨花蹭地一下跑開了, 嫌棄之意溢於言表。

惹得顧千歡都笑了起來,他脫下外套, 顧風曜順勢接過, 碰到指尖的時候, 男人動作一滯,旋即握住他的手腕:“歡歡,你手好涼?”

顧千歡不覺得:“有嗎?”

顧風曜擰著眉頭, 另一隻手拿著他洇濕的外套, 潮氣濕重, 又看見他頭發上凝聚的水珠, 愈發心疼, 他說:“歡歡,你在外麵呆了多久?”

顧千歡沒回答, 他不知道。

下一刻, 手掌被他捧在掌心,捂得緊緊的:“歡歡, 我們先進去。”

他說著看了眼小梨花,直到此時, 終於明白小梨花為什麼是那副反應, 它被凍到了。

顧風曜很懊悔,因為身上的傷沒跟著去,去屋裏給青年調了杯蜂蜜水, 若是讓鏡城的下屬看見,怕是要嚇死,但現在,他做這個已經很熟練了。

顧風曜:“歡歡,你先喝點熱水。”

顧千歡乖順地接過,小梨花跟著跳上沙發,爪墊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試探,最後窩在顧千歡懷裏,像是一個毛茸茸暖乎乎的熱水袋,顧千歡後知後覺地品出點冷意。

甜甜的蜂蜜水入口溫熱,便又驅散了這股寒意,暖暖的熱流傳到心肺,顧千歡垂眸,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小梨花,陷進他柔軟的皮毛裏,讓他有種想落淚的感覺。

他閉上眼,白天的事堆積在心底,他卻連發泄都不能,為什麼,那麼多的為什麼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無法言喻的衝動叩上脈搏,堵塞他的心口,好難受啊,顧千歡踉蹌著起身,路過廚房時看了眼,男人高大的背影在廚房異常矚目,他腳步一頓,從他身上圍著的素色碎花圍裙上掠過,顧千歡垂眸,打開畫室的門。

他拉開一整扇落地窗簾幔,映出窗外的漫天星辰,銀河璀璨,華燈斑斕,盛大的夜景浩瀚壯美。

顧千歡

定定看了看,有些出神,他的指尖貼在落地窗上,因為用力隱隱發白,顧千歡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暈眩襲遍全身,仿佛聽到了風的聲音,告訴他,跳下去,跳出這該死的命運!

攤開的雙手死死攥握,指甲幾欲嵌進肉裏,他絲毫沒感覺,轉身打開顏料盒,一管一管的顏料在調色盤上暈開,空白的畫框不知道擱置了多少天,白得刺眼。

顧千歡抓緊筆杆,看見滿目的白,看見滿目的血,化開的顏料滴在地板上,濃稠若血,畫不了,他畫不了!

這件事早有預兆,從之前的《虹心》,從最開始,他的畫室已經徹底荒廢,最好的顏料,最好的畫筆,最好的畫布都無法讓他動筆,仿佛昔日驚才絕豔的天賦在瞬間泯滅,他連畫筆都捏不住。

“啪嗒——”

畫筆掉在地上,顧千歡抖著眼睫,給他致命一擊是父母的死亡真相,他不會全部相信程言,對方的話是真是假有待考證,現在蓋棺定論,還為時尚早。

可另一方麵,他不得不相信,老師自己說過,他說對不起父母,連顧千歡都動搖起來,他是不是真的做了什麼錯事,他是不是真的殺了他的父母?!

他的畫是鄭中胥一手教出來的,他告訴他運筆的方式,一個個小技巧,幫他改畫,可以說,顧千歡的每一筆都有對方的痕跡,鄭中胥是除了父母之外,他最親近感激的人,早將他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可現在呢?

顧千歡顫抖著手,將一切推翻。

他可能是自己的仇人,他畫下的每一筆,都沾上了父母的鮮血。

顧千歡閉上眼睛,這樣的自己怎麼還能拿起畫筆,就像是沾著父母的血在作畫,太痛苦了,身上的血液都成了罪孽的象征,是不是要流幹它才能補償?

他放縱自己沉溺在痛苦中,如同困進迷宮無處可逃的旅人,企圖用自己的血肉撞碎囚牢。

輕緩的腳步聲響起,顧千歡抬起頭,看見來阿帕忒,他仍舊是那麼優雅,驕矜,不沾世間一切汙穢。

阿帕忒俯下身,那雙淺色眼瞳和他對視,一個字戳穿他的內

心:“畫。”

“畫下去,痛苦也畫,快樂也畫,你逃不掉。”

顧千歡死死盯著他:“畫?”

阿帕忒不言不語,隻是看著他笑。

顧千歡抓住他的衣襟,也跟著笑,眼尾上翹,勾出一片瘋狂,他笑得肆意又張狂:“為什麼笑?你為什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