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蒂絲是個有點奇怪的小孩,她經常陷入沉思並且她覺得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
如果她把這個想法說出來,那神聖的大主教應該會把她關進聖殿進行為期半月的洗禮。
這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奇異想法來源於她經常做的一些夢境,夢裏的場景夢幻、溫暖且讓她迷戀。
此時的坎蒂絲正舒適地躺在花園的搖椅上曬著太陽並期望自己能再次回到那個夢境中,或者回想起一些夢裏的細節。
可任憑她再努力剩下的隻有一種恍惚的不真實感,夢裏的人和場景在她醒來後迅速消逝。
“坎蒂絲小姐,醒醒。塞西爾大人讓您去主廳。”
昆娜的聲音打亂了她的思緒,躺椅上身著華麗的小姐慵懶地睜開了雙眼,微蹙的眉頭表達著不滿。
“昆娜,我可以再睡一會嗎?等會再過去。”稚嫩、甜美的聲音帶著一絲撒嬌和討好。
昆娜著急的整理坎蒂絲睡亂的頭發和褶皺的衣裙並催促她起身:“不行,小姐。來訪的是帝都使者,點名要見您,塞西爾大人也讓您馬上過去。”
坎蒂絲沒有繼續堅持,起身配合昆娜調整已經混亂不堪的絲帶和蝴蝶結。
遠處一個貴族打扮的小姐正帶著一群傭人朝她們的方向走來,看來也是來催促她的。
赫蒂·塞西爾是塞西爾大人的遠方親戚,在十五歲的時候作為坎蒂絲的玩伴被招入西托堡。
赫蒂跟坎蒂絲的年紀實在相差甚遠,如果是作為玩伴她並不是一個合適的人選,所以在她進入西托堡以後仆人間經常傳言塞西爾老爺會娶她成為西托堡的女主人。
但赫蒂來西托堡已經五年了,她與塞西爾老爺之間並沒有如仆人們想象那般發展成更加親密的關係。
“穆爾大人是帝國的首相,名副其實的帝國智囊。您見到他一定要注意禮儀規範,不要給克羅夫茨大人丟臉。還有……“赫蒂喋喋不休地講述著。
昆娜走在坎蒂絲的身後,她注意到坎蒂絲正在走神。
陽光透過走廊的柱子灑到坎蒂絲還未褪去嬰兒肥的側臉上,棕紅色卷發在陽光的映照下帶上了金色的光芒;而那雙湖藍色的眼眸深邃的像是幽深的海底,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深沉。
在昆娜看來,一切物質加在坎蒂絲身上都會變得無比美好。這讓昆娜不由得開始為這位小主人擔心起來——坎蒂絲雖然才九歲,但她是西托堡和聖迦南的合法繼承人,是許多貴族夢寐以求的妻子;帝國這個時候派人來多半也是為了小坎蒂絲的婚事。
帝國雖然繁盛,但終究不能跟聖迦南的明媚相比,用金子堆砌的王宮和故鄉的溫暖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一路上昆娜都在胡思亂想,猜測著首相大人來此的目的和用意。但不管怎樣她是看著坎蒂絲長大的,如果坎蒂絲要去帝都她必然也是要跟著去的。
坎蒂絲還這麼小,希望這次隻是訂婚,這樣她可以在西托堡再自由快樂的成長一段時間。
昆娜在心底默默為坎蒂絲祈禱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主廳。
這期間坎蒂絲一直沉默著,不像往日會跟赫蒂頂嘴或者反駁她。
昆娜以為坎蒂絲是在煩惱帝都來的使者,其實她一路上都在想夢境裏的那個人。
夢境裏的那個人身邊總是圍繞著一團濃霧,她努力回想他的名字,明明夢中她能清楚地叫出他的名字,醒來卻忘的一幹二淨。
“尊敬的穆爾大人。”坎蒂絲提著裙擺兩側屈膝向首相大人行禮。
聖迦南是有名的宗教之都,因此西托堡的裝修采用了許多宗教圖案和元素。主廳的穹頂極其華麗,陽光從四周的玻璃花窗中照射下來剛好停留在穹頂下坎蒂絲站的位置。
流光四溢的色彩停留在她身上仿佛是一道聖光。
穆爾·特納看見她的第一眼就知道:是她,沒錯了。
他走近了幾步在坎蒂絲的身前單膝跪下雙手交叉在胸前,低頭恭敬道:“公主殿下,終於見到您了。”
聽到首相的稱呼廳內原本莊重的氣氛瞬間凝固了一瞬,所有人都露出了詫異的眼神。
坎蒂絲倒是不為所動,扶起身旁的穆爾:“您旅途辛苦了,請坐吧。”
廳內主位上坐的是西托堡的主人——克羅夫茨·塞西爾。他此時穿著最簡單的內襯用手撐著一邊腦袋漠然地注視著這一切。
穆爾是個精明的人,他故意行了大禮想讓塞西爾公爵難堪,但坎蒂絲的反應是他意料之外的。
跟克羅夫茨寒暄了好一會,他才講到此行的重點:“公爵大人,陛下非常思戀公主殿下,希望老臣這次接公主殿下回薩洛斯底。”
“坎蒂絲·塞西爾是聖迦南和西托堡唯一合法繼承人,首相大人把她帶走不合適吧,西美拉尼亞需要她。”克羅夫茨慢悠悠說道:“迦南教的信徒和大主教想必也不會讚同您的做法。”
穆爾臉上還是掛著那副慈善的笑容,雖然來之前已經預料到現在這種狀況,但穆爾沒想到克羅夫茨上來就拿宗教打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