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裏的女人,唇紅齒白,眉彎大眼,看上去很漂亮。是的,很漂亮,十年過去了,保養得當,當然很漂亮了。依附他生存,成為他的女人他的妻子,他終於如願以償了。
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多年沒有剪的頭發變得長發及腰。消瘦的五官,細長的眉眼,眼皮上淡淡的亮片,薄薄的妝容,看上去十分的好看。可是喉頭一哽,仿佛無盡的酸氣從身體裏下湧而上,想吐。
強忍著這股酸氣,聞著隱隱約約樓下傳來的似有若無的香氣。
聽到窗外引擎的聲音越來越接近,我站起來走到窗戶旁邊,看到一輛藍色的跑車停在門口,向上打開的車門,一個苗條的身影從車子裏麵先走了出來,穿著一件黑色的絲綢吊帶裙,纖細的肩膀,挽上去的發髻,漂亮到媲美明星的麵容身材,笑起來也是無可挑剔的優雅。
從另外一邊的車門走下來一個年輕的男子,四肢修長,穿著貼身的黑色西裝,帶著金絲邊的眼鏡,慢慢的抬頭看了過來,朝我招了招手。他的五官英俊,眉眼清晰,鼻梁高挺,唇微薄,菱形,笑起來親和力十足,人畜無害
就這倆人看上去表麵家世良好的樣子,實則一個兩個都是神經病變態。
我抓住窗簾,克製自己拉上去。拉上去了確實不用看這種煩人的臉了,但是稍後這個人還不知道要折騰什麼出來。想想,為了自身的安全,我還是忍住了。目送他們走進去之後,我才唰的一下拉上窗簾,遲來的眼不見心為淨。
從新坐到梳妝台前,我將頭發挽好,用發夾夾祝要是換成十年前我實在難以想象我會有今天,會穿著長裙,留著長發,還會做別人的妻子。十年前,我隻想賺錢攢錢,做手術,回歸一個正常人。
我生來染色體有問題,導致我的性別不明,既有男□□官也有女□□官,但是男性比較明顯,而且我戶口的性別也是男。
房門打開,就聽到皮鞋踩在地上,噠噠噠的聲音。這輕微的聲響,仿佛是在踩在我心弦上的,讓我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繃緊了全身的皮。
而後,一雙手臂緩緩的環抱住我的肩膀,一張臉埋在我的肩上,深深的吐出一口氣,驟熱的氣息噴灑在肌膚上。我看著鏡子裏,他將我籠罩在懷抱裏,隻留下一個輪廓清晰的側臉。
“高嬸跟我說你今天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怎麼了?不開心嗎?”他的聲音有點帶著鼻音,聽上去奶聲奶氣的,毫無殺傷力可言。可是這樣的人,犯起病簡直是絕了,一個無害的皮囊之下,是一副魔鬼的心腸。
就因為這樣毫無殺傷力可言,那時候我才放下心態,覺得他不過是個高中生,隻是我想多了而言,我哪怕那時候再警惕一些,也不至於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常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後悔,最無法逆改的也是後悔。
“隻是胃口不好而已。”虛弱的解釋道,也不知道他聽見去了沒有,確實是胃口不好,不想吃東西,大概是天氣太悶熱,導致胃口不佳。隻不過這個人,大約會認為我是在耍脾氣,我們習慣彼此的陰奉陽違了,說話都不認真自然也不會認真聽進去。
“是因為魏嘉瑩要回來嗎?”
我心一顫,一時心緒複雜,思索了片刻勉強開口道:“她回來你緊張了嗎?”
魏嘉鳴笑了下,用指腹推了推眼鏡:“我怕你心煩意亂。”
“真正心煩意亂的不應該是你嗎?畢竟是搶了別人的東西,做賊心虛啊1
那環著我肩膀的個胳膊馬上變成了掐住我喉嚨的手掌,難以想象,看上去這麼文質彬彬的人,會有這樣大的力氣,他掐著我的脖子,讓我喘不過氣來,麵色漲紅。有那麼一瞬間,我祈求他能掐死我,這樣也用不住我這樣的不得解脫。
但是讓我失望的是他很快就鬆手,理理袖口,解開西裝的扣子,坐到了旁邊的床上,和我對視。
“你不要激怒我,到時候下不了床的還是你。你不要給我借口,在床上修理你。”
我麵色一僵,對他話裏充斥著□□我也假裝聽出來不了,隻能選擇沉默。
他看著我,帶著笑容,眼神卻越來越陰鬱。
猶豫許久,我才撇開眼睛,緩緩的說道:“我不知道她要回來,我們……我也許久不清楚她的動態了,可能天氣太熱了,我是真的沒有胃口吃飯。”
“阿餘總是多想,我肯定是相信你的。畢竟你是我老婆嘛1
魏嘉鳴伸手過來抓住我的手,安撫性的拍拍我的手背。
你沒有多想,何必眼巴巴的過來跟我說魏嘉瑩的事情?何必來試探我呢?老婆?嗬嗬!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麼,難過也好,心情複雜也好,所有的一切,我都沉默來應對。我已經過了那種心情激動想要反抗的年紀了,我亢奮不了!光光是生活就已經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哪裏還像十年前對未來充滿向往的我了。
“哥出來吃飯了。”
門外傳來的聲音是魏嘉琪的聲音,是魏嘉鳴的孿生妹妹。
“知道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