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孤兒院很是寧靜, 許是經曆過火災的原因,非生命體都不愛說話,隻是在黑夜中寂靜的凝視著貿然闖入的人類。
山雨問了好幾遍都沒得到非生命體的回應, 隻得放棄。
白澤帶著山雨去了二樓,指著走廊的末端, “最後一間房就是當時發生火災的地方,據報告顯示,火災發生在深夜, 所有人都陷入熟睡, 所以沒人發現著火。”
“第二天早上大家起來才發現裏麵燒死了人。”
白澤話音一落山雨就反駁。
“這報告假的吧?那麼大的火,都把人燒死了, 還能感覺不到?”
山雨經曆過火災, 壓根不相信這種報告。
“死掉的那個在火災發生時就沒有呼救?他是生病不是啞巴,也不是癱瘓, 不能呼救還能往外麵跑呢。門鎖上了?”
白澤又道, “據孤兒院的全體人員回憶,當晚大家都睡的很沉,並沒有聽見呼救聲。”頓了頓。
“至於房門, 因為那個孤兒患病,孤兒院給他單獨準備了一間房, 擔心一個人住會出事, 房門沒有上鎖,一推就能開。”
“但從屍體被燒焦後的蜷縮程度來看, 火災發生時,他沒有任何求救的行為,就仿佛感覺不到痛苦一樣,任由火星肆虐。”
山雨的腳步一頓, 神色有些古怪。
“屍體檢驗了嗎?會不會是在火燒起之前就死了?”
“不,一切正常,除了沒有呼救放任自己被燒死,他的一切檢驗都符合被燒死的屍體。”
山雨站在黢黑的門前搖頭。
“不,即使他不呼救,身體在被火燒時,麵部表情身體四肢都會表露出被火燃燒時的痛感,這種痛直達腦部神經。”
“如果感覺到痛,他就會做出求救的反應這是人體的本能。”
白澤卻又說,“除了沒有求救,一切都符合。”
那就奇怪了,她用袖子包裹手掌,輕輕推門。
房間不大,大概十來個平方,屋內的物件都被燒光,什麼都沒留下。
她站在窗口看了看,目光落在下方的院子。視線往上,被一截不停搖晃的尾巴吸引視線。
那是一隻體型巨大的緬因貓,它趴在孤兒院的牆頭,正百無聊賴的盯著他們看。
見山雨望過去,它慢悠悠的打了個哈切。
山雨把白澤拉過來,“那隻貓是這附近居民養的嗎?”
白澤掃了一眼,“不是,但應該是這一帶的流浪貓。”
山雨嘿了一聲,小跑下樓。
她快步跑到院牆底下,伸手衝緬因貓搖晃幾下,打了個招呼。
“你好~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緬因貓伸了個懶腰,修長的身子從院牆跳下,落在山雨麵前端正的坐起,那雙在微光中泛著綠光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她。
“人類,你在跟我說話?”
“對呀~我能聽懂你們的語言,所以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緬因貓舔著爪子,姿態優雅的梳理毛發。
“人類是最狡猾的生物,我不相信你。”
山雨這還是第一次遇到對她警惕性這麼強的動物。
她聲音越發放軟,“不用你相信我,我們隻做交易,你幫我個忙,我給你……食物!”
緬因貓舔毛的動作慢了下來,麵上雖然還是滿不在乎,可尾巴卻急促的搖擺起來。
山雨笑著對白澤招招手,“我們有辦案基金嗎?”
白澤詢問的挑眉。
山雨眉眼彎彎,指著緬因貓。
“孤兒院的非生命體不願意和我交流,可周圍不隻有非生命體,像這種走街串巷的貓咪才是最好的證喵。”
白澤瞬間明白,擺弄了下光腦,“我給你轉了一萬星幣。”
這財大氣粗的,山雨嘴角抽了抽,毫不客氣的收下。
她轉身從緬因貓晃了晃光腦。
“聽見了嗎?這一萬星幣,隻要你幫我,我就全部給你們買食物。”
緬因貓起身,一米長的身軀在山雨腿邊繞了繞。
“你最好說到做到,要是敢騙我,我就帶著小夥伴把你們兩個都揍一遍!”
軟綿綿的聲音毫無威懾力,山雨嘴角上揚,當著緬因貓的麵在星網商城訂購了一百斤貓食鮮肉。
“天一亮就會送到,你放心了吧~”
緬因貓滿意的端坐,“說吧,想讓我幫什麼忙。”
“8月27號晚上,那間房曾經發生過一次火災,我想知道當天晚上都發生了什麼,以及有什麼人在那天靠近過。”
緬因貓甩著尾巴,“給我十分鍾。”
它丟下這句話就躍上牆頭消失在黑暗中。
山雨目送它離開,緩緩呼出一口氣。
“等等吧,看看小貓咪能給我們帶來什麼驚喜。”
等待小貓咪的期間,他們又把整個孤兒院都檢查了一遍,期間撬開了一株小樹的嘴。
但收獲並不大,孤兒院的確沒有隱藏的地道,除了院長失蹤和忽然死人,這家孤兒院十分普通平常不起眼。
十分鍾後,緬因貓帶著一隻黑色的長毛貓回來,才靠近山雨就聞到一股腐爛發臭的味。
仔細一看,發現那隻黑貓的眼睛居然潰爛一片。
“嘶,這怎麼回事。”
黑貓十分不友善的用僅剩的一隻眼瞪著兩人,在距離他們兩米遠的地方不願意再靠近。
“不要介意,它被孤兒院的人類捅傷了眼睛,對人類十分不信任,不過你們想知道的,它都知道。”
山雨眉頭一跳。
“詳細說說?”
緬因貓甩著尾巴,不放心的提醒她,“記得你跟我們的交易。”
“放心,我肯定不會忘。不僅給你們食物,我還可以帶它看病。”
山雨指了指黑貓,緬因貓眼中的戒備終於緩和了些。
它走過去叮囑黑貓好好說話,然後站在了兩方的中間。
“行了問吧。”
山雨舔了舔嘴角,看著黑貓警惕防備的眼神,想了想才問,“孤兒院失火的那天晚上,你在附近對嗎?”
黑貓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怨毒,“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那天晚上靠窗的那件房子忽然著火,我聽見動靜跑過來想找人救火,但是從窗戶裏跳下來一個人一下子拎住了我的後脖頸,他怕我發出動靜驚醒其他人,就要弄死我。我當然不會等死,當即奮力掙紮,咬了他一口的同時,也被他用刀捅穿了眼睛!”
黑貓低吼一聲,渾身炸毛。
山雨的眼皮一跳一跳的,心中翻起驚濤駭浪。
果然,火災不是意外。
“那你……看清了嗎?那人長什麼樣?”
黑貓喘著粗氣勉強平靜下來,“沒有,當天晚上孤兒院的人都睡的很沉,周圍沒有一點燈光,我隻借著窗戶裏的火光看清了那人脖子上掛著的一個項鏈,然後我就跑了。”
它喵嗚喵嗚的說完,抬頭看了眼二樓失火的窗戶,語氣忽然變得憂傷起來。
“我離開的時候,房間內沒有任何呼救聲,我本來以為他……沒死。”
山雨眼皮又是一跳。
“你認識這屋裏的孩子?”
“我認識,他從小身體就不好,特別喜歡生命力旺盛的小動物。他說我是他見過生命力最旺盛的貓。所以他特別喜歡我,給我起名字,冬天會偷偷把我藏進衣服裏帶進房間。會每天把省下的吃食留給我。”黑貓伏下身子,黑夜中僅剩的一隻眼仿佛蒙上了水光。
“我是被他養大的……”
山雨心中一哽,頓覺呼吸困難。
“那你後來……回來看過嗎?”
黑貓沮喪的垂下腦袋搖頭,“我被好心的人類帶去了醫院,在醫院呆了半個月才回來,可回來時這裏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它看著空蕩蕩的孤兒院,望著那被火燒的黑黢黢的房間,渾身都充斥著無言的悲傷。
山雨心裏有些不好受,可案子還要繼續辦。
咬了咬牙它繼續問,“你從小就和他認識,應該來過很多次孤兒院,你知道這個孤兒院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不管什麼,隻要是你覺得不對勁的都行。”
動物的直覺最敏感,山雨覺得,或許這隻貓會成為他們破案的關鍵。
黑貓陷入沉思,幾分鍾後,它喵嗚一聲。
“院長很關心他的身體,經常會單獨給他一些吃的,每次都會看著他吃完才離開。他好幾次都說想把好吃的帶給我,但是院長不讓他把吃的拿走。”
山雨眉頭微蹙了下。
“那些食物有什麼特殊的?”
黑貓搖晃著腦袋,“我不知道,可每次他吃完那些食物的兩三天內總會變得不舒服,病情越發厲害,有一次我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鑽了進去,發現他……”
黑貓似乎在思索該怎麼說。
等了半分鍾。
“發現他的臉變得不像人……”
“咚”的一聲,院牆不知何時站滿了不同品種的貓咪,一顆石頭被調皮的小貓刨下牆頭,發出一聲輕響,打破了一院寂靜。
“山雨同誌。”白澤推了她一把,看著她恍惚的神情眉頭緊皺。
“你都聽到了什麼?”
山雨舔舔嘴唇,心裏有個念頭逐漸升起。
她把黑貓的話如數轉達後,試探著說,“我在想,一個人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要被毀屍滅跡呢?”
白澤臉色有些難看,看著山雨沉默良久才啟唇,“實驗。”
為了證明白澤的猜測,山雨繼續追問了黑貓一些事。
從黑貓和旁邊一些貓咪的口中,他們陸續分析出了事情的完整經過。
死去的孤兒叫晨安,16歲還沒有成年。
5歲的時候被帶到孤兒院,剛到孤兒院時身體情況還算不錯,但往後身體變得越來越差。
山雨得到的報告上顯示,晨安不合群,不愛說話,可實際剛來孤兒院的晨安並不是這樣。是院長讓那些老師孤立晨安,還單獨給他安排了一間房間。
在小朋友都是十幾人住一間房的情況下,晨安這個特例很快讓他被小朋友們孤立排擠,這才被迫的不合群。
黑貓是晨安八歲撿到的,剛出生沒多久被主人拋棄,冬天被大雨淋即將死去。如果不是晨安偷偷把它帶進孤兒院,黑貓絕對活不下來。
或許是因為它生命力足夠旺盛,晨安很喜歡它。
“晨安說,院長說他生命力旺盛,所以他也喜歡生命力和他一樣旺盛的小動物。”
“從我跟晨安認識開始,他每個星期都會被院長單獨叫到一邊喂吃的,我有時候遠遠的看見過。”
“小時候晨安還會想要跟朋友分享,但被院長嚴厲拒絕後就再沒說過這種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