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馬①(1 / 2)

萬家燈火已然熄滅。僅有幾家燭火闌珊,映照著寒門士子苦讀十載無人問的臉頰。星星亦伴著皓月步入了夢鄉,隨光陰流轉,時過境遷,亦千年不變。

府中沉寂,行過這裏的一草一木,紅磚白瓦,都未曾瞧見人息。

“子熙姐姐,你這裏好生死寂。”子歡似狗皮膏藥般,緊緊抱著子熙。似一個不慎的放手,人便會消失般。她笑著道:“子熙,不如你就跟我回承歡殿,可好?我的承歡殿很是熱鬧,我日日包你吃,亦包你住,分文不取,我還把你養得胖胖的。”

子熙笑而不言,而子歡又道:“子熙,倘若你隨我回去,我就告訴你,那位公子是誰?”

子熙將那似塗抹著黏膏的子歡從身上撕扯了下來,置於眼前的床榻上,道:“子歡,你先好好呆著,等我回來,我去後廚,給你煮一碗醒酒湯。”

子歡聞言,點了點頭,須臾,她又鼓起泛紅的腮幫,道:“子熙,就算你現在不想和我回去,總有一天,我學會了打架,我就拿著棍子和繩子,把你敲暈了,綁回家。”

——

許是飲酒貪杯,子歡的腦子裏似有一堆漿糊般有些昏沉,又似泰山壓頂般有些喘不過氣。她想倒頭便睡,可腦海中,卻一遍又一遍地回蕩著,那句“等我回來。”

可,要等誰呢?

她愈是深想,腦子似炸裂般疼痛難忍。

可,她就是要等。

待子熙端著那碗黝黑的湯水的身影漸漸映入眼中時,子歡的唇角便不由地揚起微笑,“子熙好慢,你回來再晚些,我就要睡著了。”

子熙一笑,舀起一勺湯水,置於嘴邊輕輕地吹著,勺中的醒酒湯在輕風的吹拂下漾開了層層細紋,她輕聲道:“來,喝一口,頭就不疼了。”

子歡抬眸,那張熟悉且如同和煦驕陽般溫和的笑顏予她心安,她輕輕抿了一口,卻被那股辛辣的味道刺激到了味蕾。

子歡正想吐出,卻在低頭時,瞧見了長姐手臂上的那抹刺眼的粉紅,她怯怯地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著那微微隆起的小疙瘩,道:“姐姐,你怎麼燙傷了?”

而子熙笑著搖了搖頭,趕忙扯下衣袖遮住了紅痕,道:“沒事。”

子歡眼泛心疼,又問:“很疼嗎?”

子熙又是搖了搖頭,“不疼。”

——

待一碗醒酒湯下肚,頭部傳來的疼意便減輕了不少,子歡便臥躺在榻,靜靜地看著子熙忙前忙後的身影。

待子熙手中無物之時,子歡便朝著眼前人招招手,似青樓攬客的老鴇,道:“子熙,快來。你讓人家久等。”

子熙亦脫去外衣,掛於木架上,隨即,又坐於床沿,垂頭,卸下白日裏隨著自己東奔西走的鞋與襪。

身後的子歡似個平日裏不安分,又打開話匣子般吵鬧的小精靈,她的指尖時而戳著子熙的臂膀,時而卻像作畫般,輕輕劃過子熙的後背,她道:“子熙,我給你講,我和那個公子的故事,好不好?”

子熙點了點頭,笑著應了一聲,“好。”

子歡垂下頭來,試圖掩飾眼中的那幾分惆悵,道:“我與陸昭年紀相仿,且打小便認識了,他的爹爹與我們的爹爹雖是君臣,但更是世間難得一覓的知己好友,兒時,隻爹爹不希望我遠嫁他鄉,便不知不覺裏相中了陸昭,陸昭自幼時便生得風流倜儻,一表人才,於是,爹爹便做媒,為我定下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