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永生玉人(1 / 2)

“也不知道這次我沉睡了多少年。

這一夜鹿水鎮電閃雷鳴的,按照過去,他理應來見我。

他在姐兄行刑的那日對全天下說過,山崩地裂了也要護著我。

他到來之時,那坐騎白澤的蹄子也不發出一絲撞擊聲,若這鹿水鎮的寒涼之中忽來暖意,那便是他了。

兒時我就喜愛白澤這可愛的小家夥,它潔白而明媚,似他一樣。

不像我那調皮的小水,光是外表好看,其實是隻調皮的鹿。

陸青衣啊,你到底什麼時候從異界回來見我?

我已經按照你臨走前的囑意,把其他人忘的一幹二淨了。

我差點,就把阿爹阿娘也給忘了。

明明起誓過守我。

若這場雪過後你仍不回,我就跟這一切一起去了。

……”

蘇琴蹲跪在雪林的三岔塔前,抱著剛出土的黑色石板不願放手。

吳寅伸手握住石板,小心翼翼地搬進了封存袋,蘇琴才放了開,抹掉了眼角邊的淚水,跟著其他組員一起收拾東西。

這次踩線的任務到這裏算是結束了,蘇琴一直想要進三岔塔內尋個究竟,卻被吳寅再三攔住——畢竟,未經批準私自探索未開發的古墓是違法的事情,上級的意思是,這次就踩個線。

用油桶給幾輛吉普車加好了油,考古隊便帶著部分文物打道回府了,雪林這位置本身就難找,能碰到雷暴天氣才會出現的三岔塔,已是奇跡,這次帶回去的文物,已經夠研究很多年。

吳寅和隊員們這樣想,但蘇琴不覺得。

車外陰雷滾滾,黑雲壓日。蘇琴一言不發,因為剛剛她提出石板信是鹿鳴公主所寫的說法,當場就被吳寅否定了。

“我知道你想快點找出苗隕西的下落,但你不能單憑苗隕西失蹤前的那些夢境,就斷定真有鹿鳴公主這個人!”

“那個在研究所睡了整整十年還沒有醒來也沒有衰老的少年你怎麼解釋?今天我們能找到三岔塔,就是證明了《休屠誌》裏一切事物的存在!”

吳寅鼻子裏哼哧了一聲,不再與蘇琴爭辯,無奈中能理解她的心情,畢竟苗隕西是她的未婚夫,還沒禮成,就出了岔。

“蘇老師,《休屠誌》隻是休屠城百姓自己編纂的神話罷了,你說那雪天腦門上長鹿角,背後開花的公主,肯定隻是個他們部落供奉的神,再說了,您以前不是也跟我說過,我們國家地大物博,曆史悠久,這休屠文化,隻是滄海一粟對不?”

蘇琴沒有說話。

十年前從歐洲留學回來後,在一次寫生的旅途中,蘇琴的未婚夫苗隕西失蹤了,吳寅記得那個月裏蘭市連續下了七天七夜的雪,這種天氣在幹旱地區非常罕見。

如今蘇琴三十七了,還未嫁人,家裏人自然咄咄逼人,老母親嘴裏那些嚴苛的詞,見人就稱自己女兒“老姑娘”已經算給麵子了,父親還經常因為鄰裏說自家養的小母雞不會下蛋,跟人扯了不少皮,他認為鄰居是在說自己的姑娘。

這些年蘇琴的精神狀況很差,作為她的博士生導師,能交流上幾句的也隻有吳寅,至少,在專業領域裏,他能懂她,他也需要這樣一個沒有家庭顧慮的學生跟著自己一起做項目,最近關於雪林的考古,也是源於網絡上有很多網民在瘋傳《休屠誌》裏關於鹿鳴公主的故事,雖然至今為止,《休屠誌》這本書是否真正存在還有待考量。

說到鹿鳴公主,大家想起了那個在蘇州博物館裏“住”著的少年。

十年前,他在虎丘的劍池裏被早起的守園人發現,見有人漂浮在水麵上,守園人第一時間打了120,沒想到人送去醫院後做了所有檢查,生命體征無任何異常——他隻是睡著了。

警方來給他拍了照片,拿回去比對身份信息。

後來,他一直躺在病床上,護士們常私下裏誇他清秀好看,偷偷去看他,時間久了,護士長也不允許大家接近他了,醫院裏姑娘們總是圍著個醒不來的男病人,說出去都不好聽。

蘇琴被警察叫去認人的時候,她嚇了一跳,麵前的少年確實跟自己的未婚夫長的一模一樣,但她知道他不是他,苗隕西的皮膚怎麼可能會有他這麼白,又怎麼可能會如此清秀。

“可是他和你未婚夫的DNA比對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吻合。”在一旁講話的是個年輕醫生。

蘇琴擰著眉卷起了少年的袖子,少年右手腕靠右的位置有“鹿鳴”二字的紋身,每個字跟硬幣一樣大,她深吸了口氣:“您給我兩天時間,住院費我先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