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正午,一隻渾身皮毛泛著油亮金色光芒的獾,從田野裏扭身竄出,那速度快的像是一道金色的閃電。
而在不遠處,一個帶著草帽的身影一動不動,影子割在地上,像是暈開了一大團暗花。
那隻獾先是跑了幾步,然後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它突然立起了身子,兩隻小爪子在身前垂著,鼻頭一動一動的在空氣裏打這顫兒。
像是判斷出了沒有危險,獾便在田地間悠哉悠哉的溜達起來,東扒拉一下,西邊刨兩刨,那悠閑勁兒,活像是前來視察的領導。
而那影子依舊一動不動,一隻雀兒落在她肩頭,輕輕啄了啄那草帽,複又飛了走。
慢慢的那獾靠的近了,小鼻子在空氣中謹慎的嗅了嗅,像是感受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但是已經晚了,那人影突然動了,一出手便是雷霆萬鈞,那有著仿佛凝固金屬一般油亮皮毛的小東西,被一下子死死釘在了地上,再也跑動不得。
“叫你偷吃!”
小女孩輕聲哼了一聲,言語中很有些少女的洋洋得意,充滿朝氣。
她胡亂抹了把臉,抬起了頭,陽光像是傾瀉的液體一般,潑灑在她的身上、臉上,將她整個人浸成了金色。
所有美好的詞藻都成了附庸,窮盡言詞也也表達不出小女孩身上這股生氣兒,她就像是太陽之子,像是這片土地至高無上的無冕之王。
“就是那孩子?”
遠處,一道實現鎖定了那個小小的身影。寬大的墨鏡掩去了女人小半張臉,精致的紅唇如同跳脫的火焰,女人曲指,輕輕推了下眼鏡,在那茶色玻璃的後麵,一雙勾人的眸子悄然彎了彎。
“誒,對的對的,那小妮子就是我們曉麗。”
一旁的男人咧開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殘缺不整的黃牙,他舔了舔幹裂的唇,不住的搓弄著手指,一臉討好的表情。可餘光裏卻不住的偷瞧著這好看女人露出的白皙光潔的背脊、小腿……
還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女人對此像是一無所知,可那神情卻又像是早有所料。
“要不要我去幫您叫那小妮子?”男人看女人不說話,生怕這找上門的生意黃了,有些緊張的開口。
“不用。”
說罷,女人抬步向前,黑色的細高跟與樸實的黃土地異常的違和,可女人絲毫不在意,就任憑那雙鞋被泥土弄的汙跡斑斑。
女孩子自然也看到了來人,在大涼山裏,這樣裝扮的人她還是頭一次見到呢。
小孩子最旺盛的,應該就屬好奇心了。這樣一個奇怪的人的出現實在惹眼,她的目光單純而真摯,不加掩飾的盯著這女人看。
“大伯?大姐姐?”
她不畏生,反而眨巴起晶亮亮的眼睛。半晌,她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大聲說:
“姐姐!你長得可真好看!我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好看的姐姐!”
若是旁人對這女人這麼說,多少會有些痞氣下流,可這種孩子氣的純真言辭,加上她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可從來不會讓人產生絲毫的邪念。
盡是美好。
女人彎了彎唇角,走了過去,她摘掉了女孩頭上起了毛邊的舊草帽,抬手揉了揉女孩的頭發,軟軟的,暖融融的,像是春天剛冒芽的小嫩芽似得。
“你就是曉麗?”
“嗯!餘曉麗!餘是年年有餘的餘!曉是破曉的曉!麗是瑰麗的麗!”
女孩子說的很大聲,就像是自信滿滿回答老師考校的難題,原本很有幾分土氣的名字,被她這麼一解釋反而有了幾分的靈氣。
女人不禁彎了彎嘴角。
“我們曉麗呐,乖巧懂事,模樣又生的可人俊俏,隨她娘,長大了之後準保是一枝花兒!”
男人在一旁說著,一番誇獎的言語裏是掩蓋不住的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