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過後, 江晚和程鬱雖然搬到了市中心的高級公寓,但每個月還是會有那麼幾天回江家小住,陪陪家人, 偶爾也會去山間別墅待一小段時間放放風。
就比如現在, 程鬱正開著車, 平緩地朝山間別墅駛去。
江晚坐在副駕駛座上,打開了半邊的車窗, 想要舒服地吹吹風。她靠在車門上, 風將她的頭發吹得散開, 像是紙上暈染開的黑色墨跡。
車裏放著程鬱最新創作的樂曲,舒緩而又輕柔, 像是在低聲訴說著一段溫柔的愛戀。窗外的地平線處,落日散發著最後的餘暉, 天邊的雲朵美麗得讓人驚歎。
程鬱看著前方的路,同時敏銳地察覺到妻子微笑注視著自己的目光。他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嘴角卻忍不住翹了翹,心髒像鼓點一樣跳得飛快。
茂密的樹木帶來一陣綠意,蔓延至整片山穀,風一吹,聽到樹葉嘩嘩作響, 聲音熟悉得讓江晚心安。她探出頭, 看見落日不知不覺間消失了,天還沒有黑下來, 卻已經能發現月亮朦朧的輪廓。
程鬱把車開到盡頭處,拉著她下車。結果還沒走一會兒,女孩就開始撒嬌,側過頭笑眯眯地看著他:“程鬱, 背我。”
“你的體力太差了,應該好好鍛煉一下。”程鬱搖了搖頭,認真地看著她,身體卻誠實地半蹲下來,讓女孩趴在了他的背上。
“鍛煉的事下次再說嘛。”江晚眨了眨眼:“再說了,我現在的體力已經比以前好很多了,我隻是想讓你背背我。”
至於為什麼她的體力會比以前好,那都是因為程鬱每天晚上會幫她訓練。至於訓練內容嘛……唔,不可說不可說。
聽到她的話,程鬱好像和女孩想到了一塊兒,耳後根泛起一抹紅暈。
……
等到房子的輪廓漸漸出現在眼前時,江晚開心地驚呼了一聲:“我們到了。”
她迫不及待地從程鬱身上跳下來,拉著他快步走過去。看著熟悉的建築,江晚琥珀色的眼睛裏有光在閃爍,帶著幾分懷念。
她忍不住微笑著回頭看向程鬱。
程鬱知道她在看自己,他能感覺到從女孩那裏傳來的令人難以忽視的視線。
他對這個世界向來淡漠,唯有江晚被他放在心尖上,能夠看到他的那一抹柔軟。有時候程鬱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怎樣更深刻地去表達自己的情感,幸好他的一切江晚都懂。愛讓他幸福,也讓他膽怯,他害怕自己在看到女孩充滿愛意的眼神時,會幸福到快要死掉。
“你在這裏放了一架秋千?”當江晚走近時,發現房子前麵的草坪上多了一樣東西。白色的秋千做工精良,和背後房子的色調很搭。她忍不住笑起來,拉著自己丈夫的手晃了晃:“你辛苦啦。”
“你喜歡就好。”程鬱怔怔地看著她,眼睛亮亮的。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她會這麼關心自己。在其他人的心中,他是鮮少露麵的神秘音樂家,天賦出眾,有著用不盡的才華,羨煞眾人。但沒有人關心他累不累,會不會感到痛苦,有沒有難過的時候。那些過往的孤獨,讓他下意識地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直到遇見她。
她會為自己的不開心而難過,會為自己的受傷而落淚,甚至會為了一架秋千而心疼地對他說你辛苦啦。
從左手受傷開始,他就不得不接受命運對他開的玩笑,他努力從泥沼中爬出來繼續生活,給自己全副武裝帶上盔甲。
可心底有一股隱隱翻湧的,他努力不去想的欲望——他渴望有一個人能愛他。或許是孤獨的歲月太漫長了,自以為無堅不摧的心髒露出裏麵鮮活的血肉……
誰能說自己從未渴望過奇跡的降臨呢?
幸好,他真的遇到了一個這樣的姑娘,她帶著愛意停留在他的身邊,讓他終於重新活了過來。
“啪。”
程鬱在玄關處打開燈,整個屋子都亮了起來。
所有東西都和江晚第一次來時一模一樣,可如今的心境卻已經大大不同。江晚站在原地,看到程鬱蹲下身從櫃子裏拿出她最愛穿的那雙拖鞋,輕輕放在她的腳邊。
她鼻子一酸,眼睛也跟著不舒服起來。
程鬱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打量著她:“怎麼啦?”
江晚揉了揉眼睛,眼尾發紅像是可憐可愛的小白兔,她定定地看著自己的丈夫,露出甜甜的笑容,然後一把抱住對方:“沒什麼,就是覺得今天比昨天更愛你。”
“……真會說話。”男人呼吸一滯,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瞬間被注射了一罐滿滿的糖漿,甜滋滋的,如果他的背後有尾巴,此刻一定會像螺旋一樣晃得飛快。
江晚換好拖鞋,在屋子裏到處轉了轉。附近的木櫃上擺放了幾張新照片,上麵有江晚的單人照,也有她和程鬱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