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二月,草長鶯飛,枝頭吐綠,楊柳堆煙。
桑野鎮。
晨霧未散,微風尤寒。
卯時剛過,街上便有了許多行人,匆匆忙忙的,都朝著同一個方向跑過去。
眾人的口中,不住的念叨著:“趕緊去,昨日就沒有搶到,今日一定要搶到。”
有不知情的人見了,為了滿足湊熱鬧和好奇的心思,也跟著那些人跑了。
最終,人們都在一家客棧門口,停了下來。
客棧古樸,陳舊的匾額上,寫著四個大字——河廣客棧。
空氣裏,漂浮著一股子特殊的香味,光是聞著這香味,就讓人垂涎。
門口,早已排起了長隊。
一名身穿淡綠色薄襖的女子,正拿著一疊紙,挨著分發到眾人的手中。
排在後麵的人,踮著腳,從前麵挨著數過來,就擔心今日又排不到自己這裏。
“這客棧裏賣的是什麼東西,竟是如此的香?”
不知情的路人見狀,又忙不迭的追問。
“麵條。”
排隊的人說道。
“不過是一碗麵條,也值得這樣爭搶?”
那人聽了眾人的回答,到底有幾分不屑。
“那可不是一碗普通的麵條啊,放眼整個桑野鎮,簡直就是獨一份兒。”
知情的人,回答道。
“莫說是整個桑野鎮,即便是放眼周圍的幾個鎮子,恐怕也難以找出一份像宋掌櫃做的這樣的,能夠點燃的麵條來。”
旁邊,又有一人,聽了這話,笑著開口。
“即便是獨一份兒,也不至於這般著急的排隊啊,難不成,她還限製數量不成?”
圍觀的人又開口。
“還當真是被你說中了,這家客棧的麵條啊,就是每天隻賣一百碗,賣完了就不賣了。”
“也不知這掌櫃的究竟是如何做出這碗麵條的,硬是靠著一碗麵,讓河廣客棧起死回生了。”
聽到這話,那人愈發的好奇。
“這話又從何說起?”
“你是不知道啊,自從老掌櫃死後,這河廣客棧,便傳到了他孫女兒宋小娘子的手中,可惜這宋小娘子年歲尚小,未曾傳了老掌櫃的一手好廚藝。
眼見著客棧生意一天不似一天,前些日子,這宋小娘子便準備將客棧變賣了。可誰知,幾天前,這宋小娘子倒似突然開了竅一般,做出了這油條麵,頓時便將河廣客棧給盤活了。”
知情的人說完,那名女子也拿著最後一張紙條,走到了他的麵前。
將最後一張紙條遞到那人的手中之後,綠衣女子便對眾人開了口。
“今日的號牌已經分發完,各位明日請早。”
說完,不再理會身後傳來的歎息,便轉身跑開了。
……
廚房裏,一名十六七歲的姑娘,正在灶台邊忙碌著。
碧玉年華,圓圓的臉,左邊杏眼下,一顆褐色的淚痣,穿著合身的丁香色襖,袖子卷起,動作幹練。
她就是這河廣客棧的掌櫃的,宋清歡。
作為一名極有天賦的酒店主廚,宋清歡隻是想修複家中祖傳的一本菜譜,太過勞累,枕著那本菜譜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就成了這河廣客棧的掌櫃。
幸好有這身做飯的手藝,倒也不至於在這個異世裏,生活不下去。
“掌櫃的,掌櫃的,今天外麵又排了好長的隊,好多人排到最後,還是沒有排上號呢。”
方才發放紙條的女子上前,笑吟吟的說道。
這綠衣女子,是這家客棧的雜役,薑半夏。
“這有什麼?不過是個開始而已,跟著我,自然不能讓你餓著。”
宋清歡嘴上和她說著話,手上的動作卻未曾停下。
往沸水中扔下一把堿水麵條,等麵條斷生,在水中漂浮之時,一手拿著竹編的笊籬,一手握住一雙長竹筷,將麵條快速撈到竹笊籬中,手腕發力,用力一甩,麵條上沾著的水,在空中劃過。
將甩幹水分的麵條放入碗中,趁熱往碗中加入秘製的香油和醬油,適量的鹽和少許的花椒粉,並用筷箸快速的攪拌。
待攪拌均勻後,又往碗中加入秘製的辣椒油,再次拌勻。
最後,往碗中放入一勺炒至幹香的碎米芽菜,一勺花生碎,半勺炒熟的白芝麻,再撒上一小撮翠綠的蔥花。
做完最後一碗麵,宋清歡才喚來薑半夏,將麵條端上桌。
她也離開了廚房。
大堂裏的客人,早已等得不耐煩,卻又不敢催促,眼見著麵條端到麵前,立即拿起筷箸,便隨意的將麵條攪拌了兩下,就要吃。
正當此時,一隻纖細的手,攔在了他的麵前。
心下正詫異,難不成出了錢還不能吃麵不成?
攔住他的人,便開了口,聲音軟糯得好似一塊蘸了椰蓉的糯米糍。
“這位客官,第一次來吧?”
宋清歡站在那客人的身旁,淺笑著問道。
“你是如何知道?”那客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