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狗不擋道不知道啊?”
一輛路虎車停在院門口,狂躁的衝正要放花的李旭摁著喇叭。
李旭不用看人,光聽這囂張跋扈的聲音就知道,是他那個在全市都算得上是黃金地段擁有一棟寫字樓的二姐夫。
作為楊家最沒用的上門女婿,李旭低著頭不敢吭聲。
而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推了他一把。
“李旭你個廢物是耳朵聾了嗎,還不趕緊給你二姐夫安排個停車的地方!”
推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平日裏半拉眼睛看不上他的丈母娘。
李旭被推得一個趔趄,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就看到楊家的一家老小,以老丈人為首全都傾巢而出的迎了上來。
尤其是丈母娘那張從未對他笑過的臉上,此刻在麵對二姐夫時都樂開了花。
“爸,媽,過年好啊!”
二姐夫摘下墨鏡,從路虎車上搬下一箱又一箱的年貨,當著李旭的麵一臉的得意,更是有幾分炫耀的意思。
“這箱是鮑魚,這箱是海參,這一箱是帝王蟹,個保個六斤打底的昂!”
“哦對了,這是給媽買的愛馬仕的包,我們家楊依說您老喜歡這款包喜歡得不行。老早我就給您定製了,今天這才拿到手。”
當丈母娘接過那包後,整個人幸福得不行。
“你看你這孩子,這可花了你不少錢呢吧!”
二姐夫微微一笑,很是不屑的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畏畏縮縮的李旭。
“不貴,才二十來萬,也就李旭在廠子裏上班,不吃不喝五年的工錢唄。”
提到李旭,丈母娘不客氣的狠狠白了一眼李旭,用手指戳起李旭的腦門。
“你看看你二姐夫,你再看看你那德性,大過年的買了兩桶煙花就蹭飯來了,你也真好意思來,我家楊冰嫁給你可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我們楊家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李旭臊紅了臉,縮著脖子無力反駁。
沒錯,他李旭就是個流水線上的工人。
一年到頭,滿打滿算也就四萬塊錢的收入。
除去給老娘墊補的醫藥費,連最基本的生活開銷,都還要靠老婆楊冰開小診所的微薄收入來救濟。
這日子一晃便是五年。
這五年裏他受盡了街坊四鄰的白眼,親朋的屈辱,還有丈母娘無時不刻的尖酸和刻薄!
在這個家裏,他李旭沒有哪怕是一丁點的地位和尊嚴。
有時候就連他自己都覺得,窩囊得連狗都不如!
可是他沒有辦法!
誰讓他是楊家二十萬買來的上門女婿!
誰讓他因為給老娘救命,而折了男人那根頂天立地的脊梁!
整個楊家,除了他的老婆楊冰,真的沒人會把他當人看 ......
“行了行了,別讓這個廢物敗了咱們過年團聚的興致。”
大姐夫三步並做兩步迎了上來,摟著二姐夫的脖子往屋裏走。
“大姐夫最近可是高升了啊,我可聽工商口的朋友提了好幾次。”
二姐夫滿臉堆笑的說道。
“這你可說笑了啊。”
大姐夫有意無意的甩了甩手,顯露出一塊市值七萬多的沛納海手表,故意很大聲的說道。
“這不剛在市中心買了兩套商鋪麼,看跟誰比了唄,反正比在廠子裏打工是強沒影了。”
大家夥哈哈一樂,簇擁著兩個姐夫進了屋裏。
似乎所有人都把要放煙花的李旭當成了空氣,遺忘在了大院門口的角落裏。
怔怔的望著那棟根本就容不下他的二層小別墅,他想轉身就走。
如果今天不是老婆楊冰得盯在診所裏值班,到很晚才能過來給二老拜年,李旭說什麼都不會來觸這個黴頭的。
杵在原地好一陣子,丈母娘那扯著嗓子的叫罵聲從廚房傳了出來。
“你個廢物還戳在那幹嘛,還不趕緊過來幫我端菜,大夥都上桌了!”
李旭皺了皺眉頭,應了一聲。
“哦,我這就來。”
李旭鑽進了廚房裏,好一陣忙活,又是端盤子遞碗,又是拿筷子搬酒的,好不容易把廚房也給收拾利索了,琢磨著上桌吃飯吧。
可當他走出廚房推開客廳的大門時,所見到的那一幕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兩個偌大的餐桌上坐滿了十七八個親戚,正在熱熱鬧鬧的推杯換盞。
而在這兩個餐桌挺遠的一個角落裏,有個小桌板,還放了把小板凳。
桌板上擺著的是一碗泡了菜湯的大米飯,上麵蓋著幾個零星的菜葉........
見到這一幕,饒是李旭再能隱忍的脾氣,也不得不狠狠的咬得牙齒咯咯作響!
老丈人蹾了蹾酒杯,伸手指向那個小桌板。
“李旭你就坐那吃吧,你二姐剛懷上,太擠的話容易動了胎氣。”
丈母娘不樂意的跟老丈人使了個眼色,陰陽怪氣地說道。
“他那個廢物本來就該坐那,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你看這滿桌子飯菜,有一樣是他買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