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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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壯士斷腕似的情結讓她不由得為之一驚,什麼時候?什麼時候這個男人對她意義如此不同了?竟讓她開始思考如何搭上自己富裕的生命去陪伴一個十惡不赦的罪孽?

可這感情來勢凶猛,情潮簡直撲麵而來,洪流一般殺了她個丟盔棄甲,理智何存?

既然無法對這情潮追根溯源,那麼她便放任其自流,她做人向來是青睞於劍走偏鋒的。

不求活的久,但求活的值,隻唯二者,一為愛,二為錢,乃是精神和物質雙重層麵的值。

她願意守著這種愛走薄刃的日子,感覺自己就像一種被裝進容器的液體,容器是什麼樣的,她就長成什麼樣,容器是瓦罐還是淨瓶都無所謂,隻要能有一處容身之地。若是幕天席地的瓦罐子,她就做裏頭雜著泥沙的雨水,既淨又濁,若是菩薩手裏冉冉禪香的淨瓶,那她也可以是其中的甘露淨水。

隻看容留她的是何處,她便安身立命於何處,一旦紮了根,就遵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的原則了。

鍾鳴終於調動起上肢的力量,掰開她一條胳膊給自己辟出通道,然後側顏瞧著她:“冷?”

喬盼打了個哈欠點頭,淺色的耳墜子搖搖擺擺,她又微微闔上眼皮,眼睫顫顫,“又冷又困。”

鍾鳴覺得她像隻剛出生的狗,睡不夠,且巴掌大點,隻知道張著細嫩的四肢,露著肚皮,任憑主人給它撓癢癢。

於是他脫下西裝外套,把喬盼也跟抱狗似的拿衣服一裹,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蜷曲著坐在了鍾鳴腿上。

“你要凍死呀?”她掙紮著從自己的大衣裏鑽出來,又撥弄開他的西裝,冒出頭對他叫。

鍾鳴隻剩了裏邊一件白襯衫,但是並不冷,就說:“凍不死,車裏待著,一會有人過來把車開走,我衣服你穿走吧,回去告訴王駿你換我那住了,讓他給你安排搬東西。”

突然間他擁著她的力量緊了緊,語氣詭異的輕緩起來。

“你今天見過的人、走過的路、聽到的對話,忘了它們。當回事,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他戳一下女孩的額頭,幫她把垂在眼前的劉海別在耳後,“我問你,你今天去了哪裏?做了什麼?”

喬盼背脊一炸,努力鎮壓著狂跳的心,逼著自己直視他漆黑的眼,那眼裏悶黑悶黑的,不含任何情緒和色彩,周遭的光線被吞進了黑色裏,一絲一毫也沒有逃離出來,若不是他隻有兩隻眼,她恍惚間竟覺得自己在和某種多目蟲類對視,而不是人類。

她答:“今天,今天在家,休息,過年,放假。”

“都見到了誰?”

“在家睡覺能見誰,誰也沒見到。”

鍾鳴一下笑了,他拿額頭撞一下喬盼頭頂,這才把她微微鬆開。

喬盼瞬間如獲大赦般放鬆,手腳並用地從他身上爬下來,然後目送著他一推車門一身白襯衣西裝褲邁進了冷冽的寒風中。

然而走了沒幾步鍾鳴又腳步一轉拐了回來,他往車裏一彎腰,手就探了過來,喬盼瞧著他手過來的方向,以為自己又要遭殃,連忙握住他的手,卻一把被鍾鳴眼疾手快地反握回來。

兩人四目相對,喬盼開始悄悄地往後蹭。

沒等她撤退完畢,鍾鳴就撇開她的手,然後伸長了胳膊從披在她身上的西裝外套內襯口袋仔細裏抽出了個硬的東西。

是把折疊刀。

那是個很隱蔽也很巧妙的位置,正常西裝為了凸顯版型一般不會在貼身靠裏的位置縫夾層口袋,因為一來極易顯臃腫,二來會使整件衣服布料褶皺。喬盼以前衣服都是自己改的,所以鍾鳴往她懷裏這一摸,她估摸著位置就知道那不是個正常口袋,那是個藏東西的地方,於是她好奇地伸手進去一探,竟然發現夾層裏還有東西,是個隱形氈扣,上麵氈的是個皮質小扣,刀托的地方正好可以卡進扣裏,既便於穿衣人隱蔽的抽出東西不被人發現,又減輕了用料重量。

這衣服是特意給鍾鳴定製的。

做這衣服的人肯定是個極講究的匠人,結合衣服主人的身材和動作習慣,把版型美觀和實用性都做到了完美的統一。她想她大概知道他為什麼從不穿別的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