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二十八年,五月,已經與宋朝締結“友好和平”條約的金國,金主完顏迪古乃,即為人所熟知的完顏亮,又開始心心念念的南征大計了。
自紹興十一年,宋朝力主與金國締結“紹興和議”以來,才至第八年,金國內部便發生了一件顛覆朝堂的大事——經才偉略,擁有大抱負的迪古乃,以年僅二十七的底蘊,弑帝篡位。
迪古乃不愧為自小便揚名宗室之內,本人亦極度推崇漢文化,為了實現他的偉大抱負,實現千古一帝的宏圖偉業,不惜殺盡一切膽敢違背他的人,不論是朝堂中人亦或是女真宗室之人,隻要敢阻撓他的施政,便是視為死敵,先殺為敬。這令迪古乃的殘暴狂傲之名為金國上下所熟知,更是因其手段,而不少看不慣他的人,隻能瑟瑟蟄伏。迪古乃的朝堂改製,推崇漢化,改善吏治,推行教化,發展農業等振興國運的舉措,才得以順利施行。
自迪古乃弑帝至今第九年,金國開國以來不間斷的征伐導致的國弱民虛,在迪古乃這位弑帝而得帝位的君主的用心治理下,漸漸恢複了幾分元氣。隨著新一代的女真年輕人的陸續長成,以及國內國力的日益壯大,金國對宋朝的挑釁之舉開始愈發明顯。
時賀金使臣孫道夫在回程前,金主迪古乃使漢臣敬嗣暉以二事指責宋朝的不臣之心:金國向宋朝索要叛逃入宋境的人,宋人往往托詞不發,一也;宋人在宋金邊界暗中盜買戰馬,以備戰陳,二也。宋人得了馬,若無人可以騎用,得了百萬馬匹,又有何用?……
敬嗣暉此一番話,正是金主示意,要先用莫須有的罪名扣在宋人不臣的頭上,好為自己日後南侵作借口。孫道夫豈會聽不出言中之意,隻是宋國羸弱,自己又隻是一介使臣,身在敵境,隻能屈身求全,不敢做過多辯解。
孫道夫回國後,將金主所言上奏。
對此,無論南邊的宋朝如何處置,金主迪古乃依舊不會有絲毫動搖,甚至過多在意。對於南邊那個宋朝,迪古乃從未真正視為對手,隻要他想要,就一定能夠攻下,唯有時間而已。
五月某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朝會結束後,完顏迪古乃迫不及待地召見了四人,分別是吏部尚書李通、翰林院學士承旨翟永固、左宣徽使敬嗣暉、翰林直學士韓汝嘉四人商議,欲再修宋朝舊王都汴京,用以遷都,為來日南征做好準備。李通、敬嗣暉為搏金主喜悅,大加讚同,直言金主南征宋朝,來日一統九州大地,符合天時大勢。唯有翟永固,韓汝嘉兩人,直言上諫,陳述國內外大勢利弊,金主為遷都燕京,揮霍大量國庫庫藏,消耗的民間人力物力,一時間還未恢複。且如今金國與那宋朝還有“和議”,每年的歲貢不斷,且宋朝小弟當得心甘理得,沒有絲毫僭越之舉,若是一意興兵南征,也會有那師出無名之嫌。
金主聽了大怒,自己一心為國,富國強兵,更是從上京,如今的會寧府,力排眾議,遷都燕京,就是為了讓金國不斷往中原正統王朝的方向發展,而不是打了勝仗,依舊做那白山黑水間的山大王。
迪古乃自小熟讀中原文化典籍,對那漢人的燦爛文化豔羨不已,如今女真人打出了白山黑水,打下了中原半壁江山,難道還要將自己置於那閉塞的上京,如今的會寧府,讓天下人一直恥笑女真人至始至終都離不了胡虜的稱呼?迪古乃對那些打下了偌大的江山,卻一心想要做一代蠻王的同族嗤鼻不已。
他對自己的謀劃,或者說目的異常明確,就是要在有生之年,在自己的帶領下,以金國這短短幾十年的底蘊,吞並中原王朝,建立起一個真正的女真王朝盛世,屆時他才是史無前例的女真功德最大的女真皇帝,至於他本人弑帝篡位,殘殺同族的劣跡,也終會在光芒萬丈的豐功偉業麵前,令他們說不出半個“不”字來。
如今金主迪古乃對待朝堂的臣子,已經逐漸不再掩飾自己野心勃勃地南侵意圖,從改革吏政,推行漢化,發展農業,更是力排眾議遷都燕京,都是在為進一步將金國權力重心南遷,為將來南侵做好準備。
五月的重修汴梁議事,隻是迪古乃對自己的謀劃的一種強烈透露,對於朝中是否有反對聲音,反對聲音有多大,都不會左右他的計劃。敢阻撓他的人,大多都已經死了,其餘的也隻能將反對的聲音盡量憋在心底。
在剛修燕京不久,又修汴梁,金國哪怕這些年宋朝的歲貢每年不少,加之迪古乃自身上位後的勵精圖治,依舊令得這個建國不足百年的強盛國家,不堪重負。虧得女真人畢竟是從白山黑水之中走出來,這個過慣了艱苦日子的族群在強盛的軍力之下,威服西夏、高麗,讓南邊體量不輸自己,在富碩上更勝自己的宋朝甘心俯首稱臣。
七月,金主下詔築皇城東南之外城,因而汴梁一帶金人大肆搜集民力,錢糧,用以營造新皇城。
…………
且不管金主迪古乃這邊的大動作,薛子墨一行人已經有驚無險地回到了即墨,而那趙開山率九萬開山軍,也已按照約定,到了莒州,更是迅速攻下了莒州、日照等地。趙開山並沒有在莒州停留過久,而是舍了莒州,直接在日照等地駐紮,將莒州的平民悉數遷至於此。趙開山依著薛子墨給出的建議,在日照之地修建港口,並已日照一地為中心修築營壘,構築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