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的。
稠密的雲層壓得人喘不過來氣，偏偏隻淅淅瀝瀝的下幾點小雨，無端讓人心情煩悶起來。
黎星到達教室的時候，廣播裏教導主任慷慨激昂的演講正好進行到了一半。
“……近期，有些學生真的是越來越囂張了，翹課去網吧就算了，讓寫個檢討書居然還敢偷工減料，是不把學校當一回事嗎？1
黎星打了個哈欠，從桌屜裏熟練的摸出耳塞戴好，趴在桌上準備睡覺。
“上次檢討書字數不滿的學生，少一個字多寫一百五十字交上來1
中年男人沙啞的嗓子到最後居然破了音，黎星撐著腦袋坐起來，眸子泛著沒睡好的淚花，襯著本就清秀的麵容多了份柔和。
他直直的瞪著黑板上方的擴音機，看那架勢似乎是在思考把它拆了的可能性。
“梁子濤，4500。”
“歸零。”
“胡越，2700。”
“歸零。”
“……”
一連串的計算器歸零聲簡直比教導主任的聲音還魔性，聽得人想笑又不敢笑。
“星哥，大事不妙埃”吳浩達從前排摸過來，“大頭這次好像來真的了。”
大頭就是他們的教導主任，姓袁，每天最愛做的就是拿著他的小蜜蜂滿學校圍牆邊巡邏，試圖將所有翻牆翹課的學生抓回去。
“他到底在幹嘛？報賬？”
通宵熬夜的後果就是頭疼到爆炸，黎星根本沒聽到袁主任之前說了什麼。
“就我們上次寫的那個三千字檢討書，大頭好像數了我們字數，少一個字再寫一百五。”
解釋完，吳浩達憂心忡忡的道：“我以為他沒那功夫查這玩意兒，好像少寫了點。”
“吳浩達，900。”
“好險，隻有900。”他鬆了口氣，“星哥你上次寫了多少來著？”
黎星：“……”
他上次好像通宵打遊戲，第二天起不來就隨手抄了一頁交上去了。
字還寫的賊大。
也不知道一千字到沒到。
他心中不祥預感越來越強，就聽到袁主任頓了頓，廣播裏傳來計算器的機械女生：
“歸零，兩千四百乘以一百五十等於——三、十、六、萬。”
計算器還體貼的怕人聽不清楚，念個數字拖音都拖得極長，響亮的36萬回蕩在十五中空曠的校園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緊接著，袁主任陰惻惻的聲音響起：
“黎星，36萬。”
黎星：“……”
吳浩達：“……”
全校師生：“……”
仿佛是要回應黎星一般，暗淡的天空忽然亮如白晝，一道驚雷炸響，狠狠地將他從恍惚中砸醒。
“以上念到名字的同學，下周一之前把檢討交給我，黎星同學，”袁主任冷笑一聲，“你寫了586個字，我給你抹個零，畢業之前交篇36萬字檢討書給我，否則讓你家長以後天天來學校盯著你寫1
伴隨著一聲清晰的“歸零”，廣播戛然而止。
“星、星哥。”吳浩達扒拉著桌子，顫巍巍道，“您那天真把那600字交上去了？”
黎星丟給他一個廢話的眼神，不知道在心裏把大頭罵了多少遍。
上星期他心情不好，和耗子，也就是吳浩達去學校對麵的網吧，結果那天好死不死碰到教導主任過去逮人，他們幾個十五中的全部逮回來，一人一篇三千字檢討，星期一交上去。
他周末熬夜通宵打遊戲把這事兒給忘了個精光，第二天被耗子拽起來抄了幾百字實在困到不行，就隨手交到教導主任辦公室回宿舍補覺去了。
本以為最多也就是被罵一頓打回重寫，沒想到這回大頭居然如此喪盡天良。
一時間，本就疼痛的腦袋更是要爆炸。
“那怎麼辦啊星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