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激動起來,咳嗽兩聲,驚道:“還未請教道友大名?”
野人道:“先生不必客氣,叫我‘冶人’就是!”
“冶人冶人……好名字!聽聞我那祖先成道後拜入上神門下,遊走於上界天地間,他一直恪守君子品格,從不插手凡塵俗世……我福緣較淺,卻從未能一睹尊榮……”
將軍感慨連連,嘮叨不止。
野人也不打攪他,心中詫異道:“他們真的忘記適才的大戰了麼?不行,我要再試試看。”
“先生,我昨夜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景象始終不解,無論如何要請先生解惑。”
野人跪坐著行了一個大禮,這些讀書人的禮數,書生曾教過他無數次,無數次……
將軍趕緊扶起野人,謙虛道:“折煞我了,折煞我了,隻是我不會占卜之術,恐……”
野人打斷道:“我這夢將軍一定能解,不信你看。”
說罷呆呆地看著英武將軍,那英武將軍不解,從來夢都是說出來的,現在卻要他看,在哪裏看呢。
其正思索之間,忽然驚覺有東西闖入自己的魂識海裏,待要排斥,卻見他自己乘坐戰車之上,扶劍而立,身後是君子國的千萬兒郎,駕馭著花斑虎直奔南邊關隘而去。
之後他看到自己指點江山,排兵布陣,喊話大人國與奢比屍族,緊接著廝殺在一起……
最後,從他們的陣仗後方走來一個道人和一個美妙少年……
“先生,我這個夢,你能解麼?”
野人大汗淋漓,虛弱不堪,想必造這一重夢境極廢神功。
將軍醒來,朝野人頓首便拜,複而起身道:“感激不盡!”
野人道:“那還等什麼,殺過去呀,趁著對方還未醒來。”
英武將軍看了自己的兒郎們一眼,又看了遠去的敵軍一眼,罷手道:“我欒家向來受曆代君王信重,全靠磊落光明、堂堂正正的君子品格,我讀聖賢書,養浩然氣,無論如何下作不得。”
野人歎息一聲,道:“哎……真是個榆木腦袋呀,早知便不點醒你的夢了。”
誰知欒將軍癡笑道:“這些年南征北戰,我欒家軍的兒郎們也累了,大夢不醒也算好事一件……”
野人聞言,一時無語。
卻說那道人行至遠處,突然道心一跳,對身旁的美少年道:“娃娃,有人點醒了我的神通。”
“不對不對,咦——我演算一番。”
道人搖頭晃腦,忽而自言自語,接著道:“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不對不對!”
美少年見他瘋癲起來,問道:“哪裏又不對了,你說話顛三倒四的。”
道人卻呆呆地盯著少年看,良久過後仰天長笑道:“他媽的老禿驢,老禿驢啊老禿驢,到底還是你技高一籌,你明知你的神通比不過我,卻偏偏要和我糾纏佛家的道理,而我偏偏就著了相……”
美貌少年聞言驚愕,道:“怎麼?老和尚來了麼?”
道人一如既往地瘋癲,掐住手指演算道:“一增而成二,四增而成一十六,山澤一變,水火一變……他媽的,不算也罷,算來算去,還是算到禿驢的因果裏麵去了。”
美貌少年見他停頓下來,不曉得又要耽擱多少天,心間煩悶。
“哈哈哈,也罷也罷,老禿驢,你把老子當棋子使喚了,怕了你了。”
道人這次恍惚通透起來,遂再自言自語道:“嘿嘿,越來越有意思了,好得很!索性老子也去種一個因果,咱們看誰的因果大……”
說罷緩緩起身,美少年見狀,歡喜道:“你醒了,這次想通透了麼?”
道人揮手答道:“娃娃,你先走你的,我回去辦點事情。”
言畢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但於三兩步之間消失不見。
野人辭別欒將軍,漫無目的地朝著西邊走。
突然!
天空一陣灰暗,全無道理可言。
眨眼之間,漫天寒風肆掠,憤怒降臨,白茫茫之中,看不清前路。
野人心中一怔,身旁驚現一道身影。
“他媽的,你這小崽子走得好快,在哪裏學的本事?”那人不滿地唾罵著,仿佛在訓斥自家不聽話的晚輩一般。
野人一看,正是那借路的道人,暗道:“這邋遢道人若要取我性命,不過彈指一揮間,但他去而往返,好似專門針對我一般?但亦不對,若是針對我,卻沒必要‘借路而過’,那……嘿,想也想不清楚,且看看他倒地要做什麼。”
想及於此,野人不卑不亢地說道:“沒人教,我自己從驚雷閃電裏麵學來的,他媽的,我差點被驚雷劈死、被閃電燒死,才換得這走路的本事呢。”
野人說的是大實話,那日他在大荒悟道,以鳳族神通為根基,推演出自己奔跑和飛翔的神通道理,確實被雷劈過。隻是他神情之間無比自然,恍惚身旁的道人與他很是熟悉,半點戒備之心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