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月雖無意於丁銳,卻也感激曲頤為了她的顏麵而思慮得這般周全。
難怪上午來了之後,曲頤隻拉著她的手說了幾句家常話,當時她就覺得曲頤神色有些古怪,原來是因為要打消這樁婚事,因而對她感到歉疚。
曲頤自是想不到,其實陸嘉月也想要打消這樁婚事。
隻是丁銳先將話挑明了罷了。
孟氏心有惋惜,陸嘉月卻如釋重負。
可是這重負才釋然不過片刻,就聽孟氏又道:“說來大姑太太與我最為要好,自然也是疼你的,你與銳哥兒的婚事雖然不成,她卻說了,今後必要為你尋一樁好姻緣,以作彌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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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得七八日,這日早間陸嘉月往曲老夫人的上房來問安,就聽曲老夫人在和四夫人方氏說起楊老夫人的頭風病。
說是太醫院的衛太醫已經於兩日前回京,往楊府裏替楊老夫人診治,隻過了這兩日,楊老夫人的頭風病就已有所緩解。
因為那日在楊府裏,曲老夫人去探望過楊老夫人,楊夫人便留了意,怕曲老夫人心裏係掛,楊老夫人一有好轉,便打發人來告訴了曲老夫人一聲兒。
曲老夫人自是欣慰。
因為二人的母親是姨表姊妹,二人亦是自幼的玩伴,後來各為人婦,雖少了往來,卻到底有幼年時的情誼。
陸嘉月聽了這消息,卻是正中心事。
看來是晉王相信了她,繼而出手解了衛太醫的困圍,也因此讓楊老夫人暫時得以活命。
楊亭鶴仍是首輔,孫秉元也仍要屈居於楊亭鶴之下。
這也算是暫時壓製住了魏王的權勢,可是她卻絲毫也不覺得慶幸。
魏王依舊勢大,而此番晉王既已出手,就表明他有意要與魏王爭奪東宮儲位。
前路漫漫,她要謀劃的事情還有很多。而眼下最緊要的,便是找機會再與晉王見上一麵。
想必此時晉王對她透露消息的舉動定心存疑問...有些話,卻隻有當麵才能夠解釋得清楚。
更何況還有她做下的那個決定,也應該及早告訴晉王。
可是該如何才能再見到晉王?
陸嘉月暗自苦苦思索,麵上卻仍是乖巧模樣,陪著曲老夫人說說笑笑。
略坐得片刻,忽然外頭傳話的丫鬟匆匆跑了進來,笑道:“老夫人,二姑太太打發人送的壽禮到了!”
曲老夫人頓時喜笑顏開,忙道:“是穎丫頭身邊的人送回來的嗎?快,快請進來。”
丫鬟應了,又小跑出去。
方氏就對曲老夫人笑道:“小妹都三十出頭的年紀了,也隻有您還喚她穎丫頭。”
“她就是到了一百歲上,也是我的穎丫頭。”曲老夫人笑嗬嗬地,忍不住向宴息室外張望。
方氏又笑道:“那是您疼小妹,小妹也有孝心,就為著您的壽辰,她還大老遠地打發人回來送壽禮,一家子兒子女兒都孝順,老夫人是最有福氣的。”
曲老夫人拿手點著方氏,笑道:“又哄我著高興,想讓我誇你是不是?罷了,你也是個有孝心的,不比穎丫頭差了哪去。”
曲老夫人口中的穎丫頭,正是她親生的女兒,曲家的二姑太太,曲穎。
曲穎的夫家也是京都人氏,不過在陸嘉月還未寄居於曲家之前,曲穎就已隨丈夫去了外放的蘭州府任上,幾年間都不曾回京,故而前世裏陸嘉月就未曾與她謀麵。
過得片刻,丫鬟們就引著個做管事娘子裝束的婦人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