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銳微笑不語,退至一旁。
曲頤也看了自己兒子一眼,端的是玉樹臨風,滿心眼裏說不出的安慰和歡喜,口中卻仍自謙:“三弟妹莫頑笑,如今的孩子都是好的。”
黃氏笑著,正要接話,卻是正座上曲老夫人先笑道:“不是老三媳婦頑笑,銳兒這孩子確實越來越出息了---年前聽你提了一提,要為他說親的事,你心裏可有合意的姑娘了?”
旁人聽了這話倒無不可,曲茜卻登時臉紅起來。
心裏也咚咚咚地直跳,像敲起了鼓似的。
一直安靜坐在一旁,作壁上觀的陸嘉月,將曲茜的神色看在眼裏,又想起前世種種,心中不禁感歎。
小女兒家的心思,真是藏也藏不住,都掛在了眼角眉梢。
可是卻也無用。
前世裏曲茜愛慕丁銳,是曲府上下皆知的事。然而三房行商賈之事,曲茜又如何可嫁得公府嫡子?更何況丁銳對曲茜毫無男女之意,隻當她是一位尋常表妹罷了,即便丁銳婚娶之後,曲茜自降身份,願委身為妾,丁銳仍是無動於衷。
曲茜也是執拗,嫁不得丁銳,卻也不另嫁他人,前世裏曲家覆滅之時,她已經十七歲了,仍待字閨中。
也是個癡心癡情的可憐女子。
若一早便知道結局,不知她可還會如此心甘情願地將滿腔情意付諸於丁銳?
陸嘉月尚自默默感歎,並未覺察曲頤的目光向她望了一望,繼而又對曲老夫人笑道:“我倒是有個想法,說與母親聽了,請母親且幫我掂一掂是否可行。”
曲老夫人笑了笑,還未開口,丁銳已經拱手向她和黃氏行禮告退,要去前院書房找曲鬆。
丁銳一去,曲老夫人便開始趕陸嘉月這幾個女孩兒。
“都去西邊的槅間玩去,讓我們自在地說會兒話。”
丁鈺衝她母親擠一擠眼睛,“盡管說去,我才不想聽呢。”
說著,自上來拉了陸嘉月的手便往外走。
曲茜卻像是腳下灌了鉛似的,挪不動步,還是段文心半拉半推地將她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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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曲頤要與曲老夫人和黃氏說些什麼,幾個女孩兒坐在槅間裏,也是各懷心事,無甚意趣。
因有段文心在側,陸嘉月便覺得有些不自在,站起來說了一聲兒,就要回自己的春棠居去。
丁鈺卻拉住了她,笑道:“聽說暗香園的梅花兒開得正好,妹妹引我去瞧瞧罷。”
出身武將世家的隨國公府,丁鈺的性子也有些像男子一般爽朗直率。陸嘉月喜歡她心無城府,便笑著答應了。
二人一起去往暗香園中賞梅,又相處半日下來,竟是十分投契。
到了晚飯時候,一道在上房陪著曲老夫人用過了晚飯,天色盡黑,丁鈺就要回隨國公府去。
陸嘉月便送了她一個自己親手繡的香囊,以表交好之意。丁鈺拿在手中看了一眼,還讚陸嘉月繡工精巧,歡歡喜喜地收下,隨曲頤回去了。
陸嘉月便自回孟氏的正房,走到廊下,就見小丫鬟拎了才燒開的熱水壺要往廳堂裏送。
“是我姨父回來了麼?”陸嘉月問那小丫鬟。
小丫鬟點頭,“是哩,大老爺才回來,春霞姐姐叫送熱水進去。”
春霞在廳堂裏接過了熱水壺,陸嘉月跟在她身後,走到裏間門外,隔著門簾子,就聽得裏麵曲宏說話的聲音,很是愜意的語氣。
“...今日在楊府做客,於席間倒是聽到了一些與魏王有關的風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