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摔下車後捂著手來回打滾,慘叫連連,引得眾人都將視線投了過來。

但這關注隻是短短片刻,很快大家就收回目光各自離去了,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越溦也被楚穗拉下了車,安撫道:“沒事,一個小毛賊罷了。”

“膽子倒是大,”孟凡意不動聲色地放慢腳步,擋在這毛賊和幾個女孩子中間,輕聲道,“明知我們是玄靈宗內門弟子,竟還敢動手。”

原來這人是看出越溦是個凡人,便動了歪心思盯上了她的荷包。

尋常修士大多用芥子袋,靈石法寶等物都放在芥子袋中,旁人輕易打不開,這些毛賊就算偷去了也沒什麼用,說不定還會被失主追蹤到。

但是尚未引氣入體的凡人修士隻能用荷包等物,這類東西誰都能打開,自然也最容易被毛賊惦記上。

越溦身上掛著兩個荷包,每一個都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個肥羊,剛上車就被盯上了。

隻是她身邊跟著幾個或金丹或築基的修士,其中兩個還穿著玄靈宗門服,所以那人一直沒敢動手。

可這兩個荷包太紮眼,他們又是在芙蓉鎮下車,一看就是去逛街的,那人便沒忍住跟上來,假裝也在這裏下車,想趁著下車時人多偷了荷包就跑。

誰知那荷包上卻被下了防盜的禁製,他剛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荷包從越溦腰間扯下來,就被一道雷符擊飛出去,整條左臂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越溦這一個多月一直待在玄靈宗,身邊的人都待她十分友好,哪怕她“傻”了十幾年,也沒人看不起她或是故意捉弄她,她還覺得修真界民風挺淳樸的。沒想到方一出門,就體會到了人心險惡。

她趕忙捂緊了自己的荷包,甚至想讓楚穗幫她先收進芥子袋裏,等她用的時候再拿出來。

楚穗笑了笑,道:“放心吧,這雖然隻是普通荷包,但峰主在上麵下了禁製,除非是修為比峰主還高的人,不然偷不走的。”

餘泓是大乘期修為,修為比他還高的人又怎麼會看得上這區區兩個荷包的靈石。

越溦這才放下心來,不再理會那仍在痛呼的小偷,和楚穗幾人一起進了芙蓉鎮。

芙蓉鎮之所以得名芙蓉,是因為鎮子上的建築高低錯落,遠遠看去如同一朵粉白相間的芙蓉花。

進入鎮子之後更覺得這裏如夢似幻,到處都花團錦簇,雲興霞蔚。

越溦在時不時飄落的花瓣雨中傻了眼,伸手去接那繽紛落英,卻見那真實的能看清其上紋路的花瓣從自己指尖徑直穿過,竟隻是個虛影而已。

她像是初進大觀園的劉姥姥,看什麼都新奇,看什麼都有趣,一雙眼睛都快忙不過來。

才進了芙蓉鎮沒多久,她頭上便多了一頂五光十色的花環,脖頸上多了個熠熠生輝的瓔珞圈,兩手分別拿著一幅糖畫和一串雲糖,都是楚穗幾人給她買的。

這鎮子不僅外麵看著像朵花,裏麵也像朵花,到處都是女子喜歡的東西,就連街上的行人也大多都是女子。

越溦此時哪還不明白,餘師伯根本就不是讓她來幫忙買靈天鏡的,幾位師兄師姐也不是來采買的,不過是找個由頭陪她逛街罷了。

她十幾年沒出過門,近來才恢複神誌,餘泓和紀晚庭看出她不敢隨便出門也不願麻煩他們,所以才故意用這個借口支使她出來。

越溦心中暖燙,想起前世親人朋友也是如此照顧自己,心頭一陣酸軟。

她佯裝自己並未察覺,沒有辜負師伯和幾位師兄師姐的好意,仍舊去給餘師伯買了靈天鏡,隻不過最後付賬時用的是自己的荷包。

天寶閣所出的最新款靈天鏡要十兩上品靈石,越溦因為父母有功,目前每個月能從宗門領二兩上品靈石,已經領了十三年。

她雖不知道眼下荷包裏裝了多少,但掂一掂也知道不止十兩,於是自信地打開了荷包,誰知一看卻傻了眼。

剛才楚穗等人買東西的時候,她已經知道這裏的靈石分為上中下三品。上品靈石通體赤紅,稱為紅玉,中品和下品則分別是黃玉和青玉。而她荷包裏紅黃綠什麼顏色都沒有,清一色圓滾滾的透明珠子。

天寶閣的夥計正笑眯眯地等著她結賬,楚穗幾人也等著她買完了靈天鏡再一起去別處逛逛。眼見她神色不對,有人湊過來低聲問道:“越師妹,怎麼了?是不是靈石帶的……”

說話間無意瞥見她荷包裏的東西,“不夠”兩個字生生憋了回去,差點咬了舌頭。

越溦皺眉取出一顆珠子,問道:“這是什麼?”

她剛才從未見楚穗他們用過這種東西。

楚穗有些錯愕,邱浩霖和孟凡意也有些傻眼,倒是一路上都寡言少語的淩霜沒多大反應,見他們都不說話,開口道:“這叫天清,一兩足抵百兩紅玉,有天階靈石之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