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驕陽似火,炎炎盛日懸掛於高空,雲層淡薄縹緲似一層被絞散的薄紗,空氣中熱意肆虐,曬得發白的光線穿過茂密層疊的枝葉縫隙投下一束束浮動的光柱。
唐音躲在樹蔭裏,低頭看著腳尖,百無聊賴地將一枚小石子踢了出去,遠處不時有齊整嘹亮的口號聲傳來。
沈歡跟她一起躲在樹下休息,手裏拿著帽子邊扇風邊問:“你跟我哥還沒和好啊?”
問話勾起了昨晚不怎麼愉悅的記憶。
唐音整個人就像霜打了的小番茄一樣,無精打采。
她腦袋垂得更低了,聲音也很悶:“嗯……”
沈歡納悶的同時還帶著點難以置信,瞬間拔高了音量:“難道你們昨晚出去那麼久,什麼都沒幹嗎?”
剛下訓,躲在樹蔭下休息的人不少。
沈歡的大嗓門自帶擴音功能,惹得不少人往這兒看過來。
唐音捂臉,生無可戀。
沈歡下意識閉了嘴,安靜不到一分鍾,又忍不住八卦。
她扯了下唐音胳膊湊過去悄聲問:“不是,你們總不至於連一句話都沒說上吧?”
唐音搖了下頭:“倒也不是。”
沈歡:“?”
唐音思索了幾秒似乎是在回想:“昨晚我們單獨出來後,他說——”
她停頓了下,吊足了胃口。
沈歡屏住呼吸,眼裏閃爍著異樣的光,期待又控製不住興奮起來,不自覺就被帶著節奏走。
她迫切地催促:“說什麼?”
唐音扭頭看過來,刻意模仿著對方的語氣和表情,力求最大程度還原當時的情形。
她琢磨了下說:“認得路嗎?”
沈歡一噎:“啊?然後呢??”
意識到她交代的就是全部以後,沈歡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
唐音輕撇了下嘴角:“然後?然後他就坐車走了。”
沈歡猝不及防被口水嗆到,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過後。
她震驚了:“你是說你們分開了七百多個日夜,重逢後,我哥竟然把你一個人扔在路邊自己走了?”
這走向……
貌似不太對啊!
沈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那個一向胳膊肘往外拐偏心到了極點的究極妹控哥哥竟然會舍得把唐音獨自扔下?!
唐音歎氣,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就是事實。
她當初出國的很突然,誰都沒來得及通知,甚至連句再見都沒機會說出口。
昨晚的接風宴是她時隔兩年回國後,跟沈之洲見的第一麵。
隻是她沒想到沈之洲會那麼介意她當初的不告而別,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她。
就像是特地報複她一樣——
那輛載著沈之洲在夜色中疾馳而去的出租車,很囂張地噴了她一臉尾氣後,一下就沒了蹤影。
唐音很失落地說:“他好像真的很生氣……”
沈歡暴怒:“他生氣?他有什麼臉生氣!我哥他到底是個什麼品種的絕世大渣男,他怎麼能把一個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就剩一張臉能看的漂亮小姑娘獨自扔在寂寥、靜謐、荒無人煙的深夜街道呢?“
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的花瓶唐音:“……”
您還挺會造句。
沈歡痛心疾首,就像她哥是真的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樣,控訴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