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出雲哪裏想得到,自己自報家門,隻是想敲這少城主一竹杠子,卻沒料到,自己竟從恩公變成了相公!
真真是造化弄人!
當然此時的李出雲可不知道這些,而是正在詩台之上,與眾人你來我往,佳句頻出。整個東順樓原本吃飯的人如今盡皆聚集在這詩台周圍,而之前幾個妙對傳播出去之後,還有不少人正向東順樓趕來,想要見一見這少年文豪。
“我看今日月色清美,不禁心有所感,不如我們就用這月做詩題,如何?”隨著李出雲出色表現,不但帶動了場上氛圍,也帶動了郭恒的自信,在兩輪飛花令中,郭恒都有出色表現,甚至隱隱有詩才之味浮現。蔡刑在前兩輪飛花令中接連獲敗,不禁心頭發燥,急於取得先機,不讓李郭二家再出風頭,連忙出言,見眾人欣然同意,嘴角極為隱秘地勾起一抹弧度:自己可是偶然從一處遺跡之中,發現了這一篇詠月的詩,與當代諸生相比,那可真是雲泥之別,自己絕不相信李出雲和郭恒也能同樣發現詠月的古詩,心頭大定,頗有些得勢地道:“即是由我提出,那小弟也不好再搶人先,金兄,不知你可有大作?”
在蔡刑眼中,金明禮不過就是跟在自己身後的一條狗,不過礙於顏麵,場麵話一定要說足。而金明禮和蔡刑合謀,哪裏不知道這詠月一題便是蔡刑最大依仗,早早便做了準備,花高價從翰林院中請得來一首大作,正等蔡刑吹響衝鋒號角,如今大好機會,怎能不把握住,連忙跳出來道:“我有一篇,諸位請聽:”
“天上月,遙望似一團銀。”
“夜久更闌風漸緊。”
“與奴吹散月邊雲。”
“照見負心人。”
聽得金明禮這一首,李出雲臉色十分古怪,李出雲心裏當然知道,這首詞絕不是金明禮自己所寫,不過他這個代筆,居然寫出了這種題材:深閨怨婦。此詞之妙
,就在用極俗的言語將一位深閨夫人思戀丈夫的心理全然寫就。尤以“負心人”三字為最妙,一句“負心人”,卻不是真在罵男人負心,確實思戀至極,深閨之中的嬌罵。看看這負心人三字,再看看金明禮那一副尊容,李出雲隻覺得極為滑稽,笑又笑不得,隻能拚命鼓掌,直打得手掌發痛,才緩解一些。
而後郭恒也做了一首,不過郭恒得詩過分著重於月,隻專注於描寫月亮的潔白美麗,卻忽略了月下人心,境界就落了下乘。李出雲拍拍郭恒的肩膀,給了其一個鼓勵的眼神,便不再多言。
見李出雲正要開口,蔡刑連忙道:“李兄,之前我已經讓了兩位了,李兄才高八鬥,大作自然是要用來壓軸的,小弟便舔著臉搶先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前麵郭恒這一首,隻不過是童子牙牙學語的水平,若是李出雲先,前有糟粕,自然無法做出比較,而自己這一首,出來便是一鳴驚人,之後李出雲若是再想用平庸之作糊弄,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最後的勝利,自然還是屬於蔡刑。
李出雲微微一笑,抬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蔡刑也不客氣,開口吟誦道:
“明月何皎皎,照我羅床幃。
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
客行雖雲樂,不如早旋歸。
出戶獨彷徨,愁思當告誰!
引領還入房,淚下沾裳衣。”
“好!”第一個叫好的,卻是李出雲,不為別的,隻是這一首詩,確實是一篇難得的佳作,此詩通過皎皎明月抒發主人公的愁思。塑造了一個久客異鄉、愁思輾轉、夜不能寐的遊子形象;全詩充分運用動作描寫和心理描寫,主人公豐富複雜的情感是通過人物的自我意識活動以及由意識而誘發的行動來表現,更把人物的心理和感情揉合在一起,富有抒情詩的特質。
李出雲由衷讚歎:“此詩,可為當代詩集前三!”
“什麼狗屁前三,這首詩比我都大了,待會雲小子,我教你一首,保你憑這首詩,也能在這玄黃界,奉聖稱尊!”李出雲正感慨,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浮現出來,正是李太白。
蔡刑望向李出雲,其中眼神不言而喻。李出雲心領神會,輕咳一聲,開口吟哦: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此句一出,眾皆寂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