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霍天再拜了又拜,才退了下去。

……

楚乾德四年十月初一,楚德帝薨。舉國哀慟。他臨終傳位與其弟楚霍天,翌日,楚霍天簡單即了皇帝位,定年號為寧和,大赦天下。將景王與國丈流放三千裏,皇後賜毒酒一杯。眾謀逆之人,殺的殺,流放的流放,一時間倒是將整個紛亂的局勢安定了下來。

歐陽箬遠在廣郡得到這個消息之時,足足呆了半晌。她摸索著坐了下來,鳴鶯高興得團團轉,收了這個東西,又放下那個東西,半天都沒收拾清楚。

“夫人,這下可好了,侯爺如今是皇上了,哎哎……以後夫人也是有位份的娘娘了!”她尤自在一邊絮絮叨叨,跟一隻喜鵲似地說個不停。

歐陽箬半天才回過神來,看看窗外的灰蒙蒙的天,忽然輕聲笑道:“沒想到……沒想到……”

鳴鶯見她神色古怪,趕緊問道:“夫人沒想到什麼呐?”

歐陽箬回過頭來,盯著她清秀的麵:“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做了皇帝的女人。”

她麵上清冷的淚蜿蜒而下,似清晨露珠,又似夜雨水滴,清澈而脆弱。

鳴鶯聽得一呆,收了興奮之色,隻默默坐在她身邊的腳凳下。

一入宮門深似海……

歐陽箬第二日便由蘇顏青護送著一路往楚京而去。

那廣郡外的秦兵似乎也沒有了任何動靜,歐陽箬知道,楚霍天定是與他們達成了某種協定,可是這一切都不是她所能操心的事情了。

馬車晃晃悠悠,歐陽箬又似回到了那初離華地的路上,明明才半年多的時間,沒想到竟是風起雲湧,整個楚地都變了天。

歐陽箬這才明白,楚霍天為何一到楚地便忙得跟陀螺一般,為何他總是憂心憧憧眉頭緊鎖。也許早就在他決定滅華地之時,就開始想到如何麵對這功高蓋主後如何收拾。

他的心計……直比海深。

……

歐陽箬到了楚京,先接了霖湘宛蕙,再到了侯府。侯府中的下人甚少,幾位夫人都不在了,聽下人說,是早早被接到了宮裏。

等歐陽箬收拾了,便要立刻到宮中聽封受賞。

宛蕙與鳴鶯都高興壞了,歐陽箬坐在塌上看她們整理收拾,麵上浮起淡笑來。

聽封受賞?她隻覺得心裏累得慌,沒來由的累。

似乎轉了一輪,又回到了原點一般。

一切都未改變。

府外早早侯了一輛輛溜金的馬車,貴氣中充滿了皇家的威儀。歐陽箬扶了宛蕙的手,她身著了規矩的宮裝,團鏽海棠長裙,頭上隻簪了一隻金步搖,不多不少,任誰也看不出錯處。

她慢慢上了馬車,馬蹄聲聲,遠處巍峨的宮廷漸漸呈現在麵前。

兩扇朱漆大門緩緩無聲地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