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見她口氣溫和,姿容絕美如仙,心裏不由想多多親近,於是問道:“姐姐叫什麼名字呢?這麼晚還沒睡?”
歐陽箬學著他的樣子,坐到池子邊的湖石上,望著覆了一層銀白色的月光的水,幽幽歎了一口氣:“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的。”
少年聞言卻不以為然:“我不小了,整個天下的事我都知道,若是像你這樣,我也天天睡不著,豈不是壞了。”
“天下的事?!”歐陽箬被他的話逗得發笑:“你才多大,怎麼天下事你都知道?可不是唬我這未出府門的小婦人麼?”
那少年見她不信,有些氣急:“哼,說與你聽你也不明白。還是不說了,省得說出來嚇你一跳!我們男人做的事情豈是你能懂得?”口氣滿滿,竟似揮斥方酋的王一般。
歐陽箬見他著惱也不理會,忽然想到楚霍天今天突然到這別院,又有古怪的一隊行商之人,心中明白他定是又在籌謀什麼,想來他的事,她根本沒辦法知道一星半點,心中越發煩悶道:“你們男人都是自以為是……”
那少年撇了撇嘴,歐陽箬又問:“你們是外地的商人吧?不是楚國的吧?”
那少年似怔了怔才道:“你怎麼知道?”歐陽箬掩口笑道:“我還知道你出身富貴人家,是個少年公子哥兒。”
那少年越發奇怪:“難道楚霍天與你說起過?”
歐陽箬聽得他直呼出楚霍天的名諱,心中微驚,住了口不說話,隻幽幽地看著他。在楚地,除了恨他的政敵,沒人敢直呼楚霍天的名諱,在四國之中,若他國的皇族貴戚提起楚定侯也必然是欽佩與恭敬,少有這般直接大膽的。
而這麵前這少年,天不怕地不怕,又氣度斐然,若說是皇家貴族少年倒說得過去,可是他藏身與行商之中,這意味就更加讓人耐以尋味了。
少年不知自己已露出諸多馬腳,但是卻也知道自己似說錯了什麼,有些緊張地望著她。
歐陽箬看了他一陣子,雖然他的麵容看不太清楚,但是卻也知道他開始不安。歐陽箬心裏一歎道:“妾身告退了,更深露重,小公子也該回去了。”
少年見她要走,有些著急:“你話沒說完呢。”
歐陽箬輕笑道:“小公子年紀還太小,自然不懂得掩飾,你的氣度談吐,都告訴別人你是出身富貴之家。你若見了我們侯爺就該知道什麼是韜光養晦,內斂自如。小公子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說著便慢慢走了,漸漸消失在小徑的遠處。
那少年低頭細細思索著她的話,忽然抬頭嘿嘿冷笑:“連一個侍妾都能看出朕與眾不同,想來楚霍天也該是生疑了。得盡快商討出個結果,好早早回去才是。”
說著亦是慢慢地回去了。夜風寂寥,吹過平如鏡的池水皺起一波一波的漣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