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非商非仆,卻又故意裝得似模似樣,實在奇怪。歐陽箬耳邊又聽著楚霍天不鹹不淡地跟他們一路聊天,便隻能跟在他身邊偶爾說一兩句。
到了外堂,歐陽箬尋了個借口便下去忙布置酒席吃食,又布置一行人主仆的住宿,因那青衣小廝奇怪得緊,氣度不凡,歐陽箬不敢怠慢,特地為他弄了一間比較幹淨規整的房間。
一通忙下來,也將將到了亥時一刻。歐陽箬回了自己的院子,隻坐在妝台前有些發愣。宛蕙進來,見她的神色,上前笑道:“夫人發什麼呆?侯爺等等談了事以後就過來了,夫人可不要魂不守舍的。”
歐陽箬聞言淡笑道:“沒什麼,我在想別的事情。”正說著,便有丫鬟急忙進來說侯爺到了。
歐陽箬還來不及出屋,楚霍天便到了門口。見她衣裳未換,笑道:“今夜可忙壞你了。”說著大步跨進屋子裏來,解了外裳,便要坐下。
歐陽箬未上前,略有躊躇道:“侯爺也辛苦了。今夜侯爺不去陪陪林姐姐麼?她還懷著身子呢,侯爺也該陪陪她才是。”
楚霍天一愣,俊顏上有些尷尬與微惱,隻恩了一聲,道:“本侯都還沒站穩了,你便要將本侯推出房門?”
歐陽箬聽了頓時大窘,今日怎麼的了?竟是亂了方寸!?
楚霍天見她依然站著也不過來,俏麵上忽紅忽白的,以為她是在吃醋,心中有些氣惱。把剛解的衣裳撿起來,又穿上。冷然生硬道:“好了,本侯去便是,你好生歇息吧。”
說著甩手而去,跟來時一樣迅速。
宛蕙正捧了親手煮好的消夜,卻看見楚霍天麵色不善,又一陣風走了,詫異不已,忙進屋來問歐陽箬:“夫人?怎麼了呢?侯爺生氣了?”
歐陽箬低了頭,喪氣地坐回椅上,捂了臉悶悶道:“我將他趕走了,我叫他去陪林夫人。”
宛蕙一聽,哎呦一聲:“我的祖宗啊,夫人你怎麼不把侯爺留下來啊?這回可慘了,侯爺興衝衝地來,該多掃興啊。我的天啊。”
宛蕙在一邊唉聲歎氣,歐陽箬隻獨自出神,半天才緩緩道:“姑姑難道沒瞧見麼?林夫人見到侯爺那神氣,就像見了天下間的至寶一般,往日在侯府她不能率性而為,總是小心翼翼,可如今到了這邊,我才知道她對侯爺的心竟是我所比不上的。”
宛蕙聽了半晌才道:“可是,夫人對侯爺的心也是真的呀,若說從前那事也過了那麼久了,侯爺對夫人也是極不錯了,挑不出半點不是。夫人難道還耿耿於懷麼?”
歐陽箬麵上忽紅又忽青白,搖了搖頭道:“我早不怪他了。可是,我看了林夫人的模樣,我心裏就覺得空落落的……”
他對她的好,她是明白的,可是她平日所有的溫順與謙恭下對他真的是一片真心麼?還是虛於委蛇?
她真的不知道,不明白……
宛蕙見她的神色迷茫,心裏歎了一口氣,悄悄退了下去。
歐陽箬呆呆坐了許久,才散了發,換了件衣裳睡下。躺在床上,依然輾轉反側,到了半夜,索性披衣起來,隻著了一雙薄薄的繡鞋,往外走去。
夏夜微涼,月明星稀,雖沒打燈籠,但是腳下的青石板路依然瞧得見。歐陽箬慢慢走著,夜風吹拂帶來白日殘留的花香,聞著也十分沁人心脾。
她不知不覺地走出院子偏門,來到林氏院門前,默默立了半晌才轉了頭。
院門緊閉,他們該歇息了吧。
歐陽箬在心裏苦笑了下,想回轉,轉念一想回去也睡不著,幹脆走出自己的院子,四處隨便走走。
府中的人都歇息了,四周靜謐無聲,也許隻有影衛與暗衛還在暗中查探著吧。歐陽箬也不太在意,隻一路慢慢走著。
忽然前麵花叢裏似有人影一晃,歐陽箬直唬得一跳,定睛看過去,卻看不到什麼。
她幾乎疑心自己撞見鬼了,正想回去,忽然又是一聲喀嚓聲,好象是什麼人在走動一般。
她的心頭猛地一跳,腳有些發軟,想走又好奇想去看看。她天人交戰一會,才咬了牙悄悄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