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的淚水在她麵上肆意蔓延,長長的發散在她身前,像海藻一般,更似她的絕望纏繞著她。
那蒙麵女子見她驚慌失措,更是得意:“怎麼樣?考慮好了麼?同是做母親的,我也不忍心打掉你的孩子,可是,怎麼辦呢?你我勢不兩立。不過你既然那麼愛這個孩子,就稍微犧牲一下,在這張紙上畫個押,隨我們去金鑾殿上告訴皇上楚定侯的所作所為,我們不但給你安排得好好的,還能讓你與你的孩子生活得富貴無憂?再想想吧。”
她的聲音若從地底下傳來的催命符,歐陽箬渾身不停地發抖,隻喃喃地道:“你這個瘋子,瘋子……”
“怎麼樣?考慮好了沒?”蒙麵女子不耐煩地喝道,手一揮,那端著藥的嬤嬤就趨上前去。
歐陽箬驚叫一聲,急忙往後退,背貼著門,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本來我這是最後一招的,你若不肯答應,那就隻能怪你自己了。來人,捉住她!”她話音剛落,陰影處閃出幾個內侍牢牢地把歐陽箬架住,讓她動彈不得。
冒著熱氣的藥逼到哦歐陽箬的跟前,歐陽箬顫抖看著這一碗奪命湯,眼中的淚卻是不住地滾落下來。
“這個……是不是……算了。”蒙麵男子似不忍道。“畢竟楚霍天要是知道的話……我怕……”
他還未說完,蒙麵女子忽然回頭一瞪:“怎麼?心軟了?你忘記楚霍天平日是如何壓製你們的了?如今打掉他的孽種隻是還以顏色罷了。”
她說完,逼近歐陽箬,一雙眼中射出陰狠而絕然:“最後一次,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歐陽箬死命地瞪著她,艱難地開口道:“不!”
蒙麵女子一愣,忽然笑道:“好好!我成全你!”
手一揮,那藥慢慢的逼近,逼近……
……
德軒找到歐陽箬的時候,她正被一群宮女太監圍著,麵無人色,隻緊閉了眼睛不說話靠在一棵大樹邊。
“夫人!夫人!你怎麼了?讓奴婢好找啊。夫人!”德軒跪在她麵前,小心地搖著她。旁邊的宮人竊竊地道:“我等經過這邊的時候發現這位夫人躺在這裏呢。似乎是暈了……”
德軒越發焦急,清俊秀美的麵上冷汗冒了出來:“夫人,您別嚇奴婢,夫人……”
歐陽箬終於醒了過來,睜開眼茫然地看了他一會,忽然輕淺一笑:“是你啊……德軒,扶我回去。”她的笑虛無而脆弱,看得德軒忍不住心痛。
德軒忙衝旁邊的宮人道:“快去抬肩攆,她是楚定侯的七夫人,方才楚王妃找得急壞了,快抬過來。”
一旁的宮人忙退下去抬肩攆。
德軒小心地扶起歐陽箬,他隻覺得她渾身冰得很,時不時地還在微微發抖,心中咯噔一聲,忙問道:“夫人,你怎麼了?走到哪裏去了?奴婢怎麼也找不到……”他話沒說完。
歐陽箬卻是越抖越厲害,德軒幾乎撐不住她的身體。
“夫人,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德軒驚慌無措地叫了起來。
歐陽箬冰冷地手扣住他的手臂,顫抖著道:“回去,回去……”
此時肩攆抬來,德軒忙把她扶到肩攆上,急急地道:“快抬出宮!回定侯府!快!”
一行人忙抬著歐陽箬出了宮。
到了宮門側門口,肩攆放下,德軒見歐陽箬緊閉著雙眼,忙搖醒她:“夫人,換轎子了,夫人!您可以起來麼?”
他喚了半天,幾乎急得要跳起來了,歐陽箬才幽幽睜開眼睛,把手搭上。德軒見她神智還算清醒,大喜,忙扶著她走向轎子。
正在此時,遠遠的飛奔幾騎人馬,當先一人,馬未停穩便翻身下馬,金冠青衫,麵上憂色重重。正是楚霍天。
歐陽箬機械地抬頭望去,他的金冠閃閃發亮,刺得她的眼幾乎都睜不開。
下一刻,她就落入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裏。
“箬兒,你怎麼了?到處找不到你。……箬兒!”他摟著她,似失而複得的珍寶,急急地道。
歐陽箬抬頭恍然一笑,手撫上他緊緊皺的眉喃喃地道:“霍郎,你終於來了……”
說完眼前一黑,昏在他的懷裏。
楚霍天一顫,連聲喚她,德軒忽然驚叫道:“不好了!夫人流血了……”
楚霍天心中大驚,卻看到歐陽箬身下一滴滴鮮紅得刺目的鮮血,慢慢地滴在地上,觸目驚心。
“箬兒!——”他大喊一聲,若受傷的野獸,聲音激蕩出去,久久不絕。
肅穆的朱漆宮門正在不遠處,冷冷地立著,冷冷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