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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子打電話給我,說要請我吃飯。
我剛要說好,突然想起陳然,就問她:“還有其他人嗎?”
慕子說:“就我們兩人呀。怎麼?”
我說:“沒事。幹嘛突然想起請我吃飯呀?”
她想了想說:“慶祝上次球賽你的光榮下崗讓你們班7比5反敗為勝呀。”
我笑了:“是該慶祝一下。”
還是蜀園,畢竟是家鄉菜,吃著親切。
降溫了,慕子穿了件長長的風衣。一進屋,我就殷勤地給她把椅子拉開,又把她脫下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掛好。慕子欣賞地看著我,說:“這就對了,男人就是應該為女士服務,要像個紳士。”
我說:“我才不要當什麼狗屁紳士呢,太累。我對你這麼殷勤是因為今天你是我的衣食父母,嘿嘿。”
我愛吃肥肉,用我媽的話來說就是天生窮命。於是點了一個回鍋肉,點了一個梅菜扣肉。慕子顯然對這種油膩膩的食物不太感興趣,隻夾了兩筷子梅菜,喝了兩口湯就不吃了,遷就地看著我大吃大嚼。
我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了,也放下筷子,說:“中場休息。”
慕子問我:“哎,唐朝,你畢業後準備去哪兒呀?留在北京?還是回四川老家?”
是啊,大四了,畢業迫在眉睫,可是畢業後要幹什麼,我還真沒認真想過。
我說:“我想去西藏。去看看雪山,看看布達拉宮,閑著沒事再登登喜馬拉雅山。”
慕子笑了:“得了吧。就你那小體格,沒還上去呢,在半山腰就被風給吹散了。”
我歎了一口氣:“說得也是,估計我去了也沒命回來。那我就去深圳,聽說那兒遍地都是銀子,一彎腰就能拾起來。隨便找個高樓一站,就能看見香港了。要是哪個歌星又在紅勘體育館開演唱會了,我一支楞起耳朵,就能聽見他們唱歌了。”
我的這些想法,再次證明了我是個不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一年之後,我站在深圳地王大廈的頂層極目遠眺,看見的除了高樓還是高樓,根本就分不清哪是深圳哪是香港。支楞起耳朵,也隻聽見呼呼的風聲,哪裏又有什麼歌聲了。
慕子也歎了一口氣:“你怎麼老想往那些天涯海角跑啊。”
我嘿嘿一笑,繼續消滅食物。
慕子安靜地等我吃完,突然對我說:“陳然在追我,追了半年了。你知道吧?”
我點了點頭,低頭喝湯。
“其實他的條件挺不錯的,各方麵都很優秀,對我也體貼得沒話說。但我老是覺得缺點什麼東西。”
我又歎了一口氣。慕子,我知道你缺什麼東西,因為這東西我們都缺啊。
“再說,馬上又要畢業了,真不想談什麼戀愛,一畢業就要各分東西,多沒勁啊。陳然又讓我留在北京,他說他們家有關係,能把我弄進西城區法院去。唐朝,我煩得很呀,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我說:“還能怎麼辦,讓他追唄!”
57
北京下了2002年的第一場雪。
單小軍像變了一個人,整天獨來獨往,跟誰都不說話,任誰都不理。我知道這時候也最好別去招惹他。
慕子終於還是成了陳然的女朋友。連張瑜這種女人所追求的都不過是一種安穩恬淡的幸福,更不要說是慕子了。我突然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我連自己都進不了西城區法院,更不要說把誰給弄進法院了。雖然我明知道慕子跟陳然在一起的真實原因並非如此。我相信她肯定不是一個庸俗的女孩兒。
又是無盡的寂寥湧上心頭。我忍不住給陸梅發了條短信。
陸梅說剛和她男朋友去杭州旅行了一趟回來,累得要死,不過玩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