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哥,你誰啊?”旁邊的室友滿臉不爽地站起來,伸手拉住毓秀的另一隻手腕,“我室友相不相親關你什麼事?你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江桑冷眼看向室友:“我們認識。”
“要是你們認識,我室友能是這副反應?”室友扯了扯毓秀的手腕,不客氣地催促江桑,“快把你的手放開,不然我報警了啊。”
毓秀一愣,連忙轉頭對室友說:“別別別,別報警,我和他認識。”
室友驚訝道:“你們還真認識啊?”
毓秀點了點頭。
不僅是室友,還有坐在他們對麵的兩個女生也感到奇怪,且不說那個男人過激的反應,就男人和毓秀之間微妙的氣氛也讓他們不得不多想。
江桑沒再說話,但抓著毓秀的手也沒有放開的意思,他表情緊繃地看著毓秀,眉眼間能看出幾分小心翼翼的味道。
毓秀和江桑對視片刻,撇開目光,轉而對室友說:“不好意思啊,我想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室友呆呆看了眼江桑,又呆呆看了眼毓秀,張了張嘴,還是放棄了挽留:“好。”
於是毓秀反手拉著江桑走了。
等毓秀和江桑的身影消失在餐廳門外後,室友女朋友才瞪向室友:“他有喜歡的人?還是個男的,你怎麼不早點打聽清楚?”
“我哪兒知道啊?”室友委屈地說,“他平時不聲不響的,我以為他隻是眼光高沒有遇到合適的人,我哪兒知道他喜歡男的!”
旁邊室友女朋友的朋友滿臉脹紅,這次不是羞紅的,而是尷尬紅的。
另一邊,毓秀和江桑一口氣走出商場,走到馬路邊。
毓秀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吹著冬天的冷風,一顆躁動不安的心總算冷靜了一些。
他問江桑:“你怎麼來了?”
“江寇想來沒來成,他把你的地址告訴我了。”江桑如實說道。
毓秀這才反應過來。
難怪江寇不久前突然跑來打聽他在幹什麼,又詳細地問他在哪裏吃飯,原來是替江桑打聽的。
毓秀不知道江桑是否還清楚記得潛意識中發生的那些事,但江桑跑來找他已經足夠證明一些事情。
他本來有很多想問的、有很多想說的,隻是當他真正麵對江桑時,又什麼都不想問了、什麼都不想說了。
“你吃飯了嗎?”毓秀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中午十二點半,正好是午飯時間。
江桑搖了搖頭:“我來得匆忙,忘了。”
毓秀還是第一次看見江桑這麼呆的時候,他印象中的江桑刻板且墨守成規,每件事都做得有條有理,和機器人沒兩樣。
估計江桑也是第一次做出毫無準備地跑到另一個城市的事來。
“你行李呢?”
“沒帶。”
“酒店訂了嗎?”
“沒來得及。”
“……”毓秀歎了口氣,“我們先去訂酒店吧,再找個地方吃飯,最後買一下你的換洗衣物,對了,你準備呆幾天?”
江桑沒想過,他昏迷了大半年,公司的事務早被他爸媽接手了,醒來後的這幾個月也都是以休息為主。
若不是還要複健,他剛恢複完記憶的時候就恨不得飛來找毓秀了。
毓秀見江桑不說話,就知道這個人壓根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算了算了。
先去找酒店。
奇怪的是,以前毓秀很怕江桑,每次見到江桑就想躲起來,現在再見到江桑,完全沒有了以前害怕的情緒。
反而有種踏實感。
仿佛心裏一直懸著的某樣東西終於慢慢地落到了地上。
他們就近隨便找了一家酒店,在酒店裏吃完飯後,又去商場裏給江桑買了幾件衣服。
回到酒店時已經是晚上。
夜幕降臨,透過房間裏幹淨的落地窗能看見下麵車水馬龍的街道,以及燈紅酒綠的城市夜景。
他們在酒店點了外賣當晚飯,吃完後,江桑主動把東西收拾幹淨。
然後兩個人相對無言。
江桑和江恩臨總歸是不一樣的,毓秀在麵對江恩臨是能夠做到泰然自若,可麵對江桑時難免有些情緒緊繃。
他索性坐在沙發上玩起手機。
晚上八點,毓秀準備回學校了,江桑把他送到樓下。
江桑本就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在毓秀麵前一犯緊張,頓時更加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兩個人都沉默不語,沿著燈光昏黃的街道往前走。
就這樣走了很久,毓秀終是沒有江桑能憋,忍不住說道:“你還記得你昏迷時的記憶嗎?”
江桑似乎沒想到毓秀問的這麼直接,他原以為他們要慢慢接觸、慢慢發展才能一絲一縷地把那些事扯出來。
不過江桑很快回答:“記得。”
毓秀說:“我也記得。”
江桑沉默了兩秒,鬼使神差地說了句:“你之前告訴我,我們回到現實也能在一起,那句話還算數嗎?”
毓秀笑著說:“算數。”
江桑停下腳步,愣愣地看著毓秀。
先兩步走在前麵的毓秀也停下腳步,他轉過身,抬頭直視江桑,一字一頓地說:“我之前說的任何話,隻要是對你說的話,都算數。”
昏黃的燈光模糊了毓秀的臉部輪廓,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溫和,他的長睫掩映著一雙黑得發亮的圓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江桑。
這一眼仿佛看進了江桑的心窩深處。
江桑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低頭吻在毓秀被風吹得有些涼的臉頰上。
他原計劃等毓秀成年再袒露心跡,沒想到中途出了岔子。
還好——
還好結果是一樣的。
江桑站直後,伸手揉了揉毓秀抹了一層發膠的頭發,直到把頭發揉亂才肯罷休。
毓秀被他揉得東倒西歪:“你幹什麼?”
江桑淡道:“你這為相親準備的發型,太礙眼了。”
毓秀:“……”
這是永遠過不去了。
江桑一輩子都會記得,他匆匆忙忙趕到毓秀所在的城市又馬不停蹄趕到毓秀所在的餐廳後,看見他等了許久的小孩頂著一頭發膠和女生相親的畫麵。
他想他以後都不會再抹發膠了。
發膠這東西,看著就煩。